第91章 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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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好个泼墨天河、裂石惊雷的笔力！我原道&#39；大江东去&#39；已是天地肝胆，哪知千年后竟有人把万里河山当酒盏，饮尽古今风雪。&#34；

碎雪簌簌而下，他的赞叹在山谷中回荡。

&#34；秦皇汉武不过砚边墨渍，唐宗宋祖权作笔下枯枝，这等狂放倒是合我脾胃。&#34；

他哑然失笑，眼底掠过汴梁城的铁锁寒窗，想起了乌台诗案的种种。

&#34；可若教仁宗皇帝瞧见这&#39；稍逊风骚&#39；四字，怕是要连夜召御史台磨墨了。&#34；

&#34；最惊心是那句&#39；数风流人物&#39；，分明听得金銮殿瓦当震颤，九百年科举功名在雪地里碎成齑粉。&#34；

&#34；后生啊后生，你这哪是写诗，分明是提着昆仑山当刻刀，在青史脊梁上雕龙画凤！&#34；他仰头饮尽残酒，喉结滚动着吞咽凛冽的北风，心也热了起来。

&#34；且慢笑我战栗，苏子瞻半生漂泊见惯风浪，今日却在字缝里窥见天地重开的霹雳……&#34；他声音渐低，融进苍茫雪色。

&#34；这人间，终究要换种写法了。&#34；

光是看着这词，岳飞泪流满面、宗泽泪流满面、辛弃疾泪流满面……两宋爱国词人诗人都泪流满面了。

尤其是当天幕贴出作者的生平后。

岳飞抚须而立，目光灼灼凝视雪原，铁甲在朔风中铮然作响。

&#34；好一个&#39；江山如此多娇&#39；！此句真如北地霜刀劈开千年混沌。&#34；

他忽然转身，手指重重扣在残破的舆图上。

&#34；若当年能有这等气魄，何至十二道金牌断送河山？看那&#39；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39；，作者竟将秦皇汉武视作过眼云烟——痛快！痛快！我辈血战半生未能驱除胡虏，他却领着草鞋布衣改天换地，这才是真豪杰！&#34；

&#34；东坡词如大江东去，稼轩词似铁马冰河，都比不得这阕词里吞吐天地的气象！&#34；辛弃疾猛然掷碎酒盏，醉步踉跄却字字铿锵。

&#34；当年我写&#39；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39；，终究是纸上谈兵！&#34；

&#34；这阕词劈开九霄，把这世道说头，裁成三：截作宝剑赠予苍生，截作旌旗漫卷西风，剩下一截碾成墨锭，写下这改换乾坤的檄文！&#34；

&#34；&#39；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39；，此言如利剑出鞘，刺破千年帝王冠冕。最妙是&#39；俱往矣&#39；三字……”

“我们这些旧朝孤臣哭尽残阳，他却教苍生做了江山主人！&#34；他忽而仰天长笑，泪落青衫：

&#34；当浮三大白！当焚我旧稿！&#34；

二人隔着千山万水仿佛对视上了，忽然同声长吟，一句句重复这词句。

&#34；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34；，声震屋瓦。

岳飞解下沥泉枪横置案头，辛弃疾挥毫泼墨。

雪浪纸上赫然现出&#34；人民万岁&#34；四字狂草。

窗外北风骤紧，卷着雪片扑灭烛火。黑暗中，岳飞的甲胄声由远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