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不是愧疚,是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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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如何?”
太医令先看了一眼裴玄,才斟酌着回话。
“那剑伤不算轻,需得好好休养。”
“您不该来的。”
她眼中的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落下来,裴玄叹息一声挥退了太医,将她抱过来。
“您的伤……”
“别动。”
阮流筝一听便不再动了,安安静静地窝在裴玄身上。
“当时吓着你了?”
“孤本不愿让你看到的,本身有苏公子的伤,孤便知道你要难受,如今竟还牵扯着孤也让你担忧,着实愧疚。”
“您说的这是什么话?若不是为了救我,您也不会伤成这样。”
阮流筝吸了吸鼻子,腔调柔软。
“你与我是夫妻,总不比外人,当时那种情景,若我不去救你,还有谁呢?”
裴玄轻轻抚着她柔软的发丝,想着若在当时那样的情景,苏清风独自救了她,这会哪还轮得到阮流筝在他怀里?
一句“夫妻”撞进阮流筝心里,她心尖蓦然颤了颤,眼泪顺着落在他胸前的衣襟,无声哭泣。
“莫哭了,孤之前也没发现你是这样爱哭。”
裴玄察觉到胸前的湿润,伸手扳住她的小脸,用手给她擦着泪。
然而眼泪越擦越多,她断断续续地开口。
“您这样伤着,我总心中愧疚。”
今日在那种地方,他独自进去交涉,阮流筝在外面等的何等煎熬。
裴玄出来的时候,她其实看见了里面的惨状。
哪怕只有一瞬。
那样的伤绝不是自戕而死会留下的,彼时屋内传出来的惨叫她也听得一清二楚,可裴玄不让她看,她便也装作没有看到。
那惨烈的样子的确让她惊骇,可惊骇过后,更多的是心安。
她心安幸好受伤的不是裴玄。
下巴被他轻轻抬起,阮流筝氤氲的眸子对上他的视线。
他忽然问。
“是愧疚,还是心疼?”
她蠕动了一下唇,忽然说不出话。
今日的狼狈还没洗去,她漂亮的小脸上泪水混着脏污,看着滑稽极了,偏生那眼睛极明亮。
她呆呆地看着裴玄。
他叹息了一声,忽然低下头,一点点吻去她脸上的泪痕。
那吻比以往的都要温和,细密地落在脸庞,像是在安抚着她心中一日的慌乱和害怕一样,抱着她的胸膛温热宽阔,今日,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他以储君之身犯险救她,又对她说。
我们毕竟是夫妻。
阮流筝一日飘浮不定的心在这样温和的吻下渐渐落定,她抱着裴玄的腰身,在光亮下看他。
忽然长长喟叹一声,也学着他一样,试探着去回吻他。
那吻笨拙地落在他唇角,又吻在他唇上,她忍不住地伸手碰了碰他才包扎好的伤口,那里的血迹还没擦干,她的手才碰上去,裴玄就闷哼了一声,阮流筝吓得再不敢动,却看着他的眉眼,忽然明白了他问的话。
不是愧疚。
她知道了,是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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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晚整个东宫再未灭灯。
到天将亮,隔壁屋子终于传来太医的声音。
“苏公子高热已退,殿下,苏公子马上就醒了!”
裴玄听着太医令激动的声音,掀起眼皮。
“还活着就成,剩下的不必回禀给孤了。”
李臻跟在走上前。
“殿下,查到了一些。”
“昨晚绑架太子妃的人是长信侯府上的,长信侯是……皇后和五皇子的人。”
“你觉得皇后那种蠢货会有这样的胆子?”
裴玄淡淡看过去。
李臻为难地道。
“可您昨日也说……”
昨日裴玄分明也怀疑是他们。
三皇子死了,五皇子和四皇子便是皇后的依靠,皇后虽然安静了几天,也未必没在背地里动作。
“孤本身是怀疑他们,可后来细想,如果是,他们绝不会蠢到将线索放在孤一查就能查明的地方。”
长信候是皇后一党相当信任的臣子,昨晚来人唯一的目的便是白枕,大费周章绑架阮流筝也不过是为了逼他把东西交出去,绑架太子妃,伤了太子,桩桩件件是死罪,他们若只为白枕,不必搭上长信候这样的肱骨之臣,实在小题大做。
“多半是他们做了别人的替罪羊。”
“那咱们是继续查下去……”
“你现在查未必查得到,对方得了白枕,只会尽快收手。”
裴玄撑着桌角,龙凤飞舞地在文书上写了两行字,继而将文书一合,啪嗒一声摔在了桌案上。
文书在桌上滚了几滚,他沉了眉眼。
“当然要闹大,背后的人想要孤如何做,孤便顺水推舟,你即刻将此文书送去江相府中,告诉他,长信候是孤手中的第一颗棋子,他的兵权孤要,他的命孤也要。”
年轻的储君立在桌案前,孱弱的眉目显出几分威仪与尊贵,阳光顺着洒落在他脸上,愈发衬得他五官立体俊美。
他声调沉沉,朗声道。
“从长信侯起,到五皇子,到背后的人,市井九流也好,尊比天子也罢,任何想动孤的人,孤都会,不择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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