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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觉没有奶味,便是哭闹着不吃。那宋粲却是急了,便仰天大叫了一声,道:
“天要灭我哉?”喊完之后,却又小声哀求道:
“只死我一人罢。”
那驿站房间内,两个皇城司吏却各抱着一个花娘饮酒作乐。
听得门外宋粲叫喊,那王申便不耐烦的骂了一句:
“入娘贼!”
说罢,抽刀在手,将那刀在桌上擂了一下,起身便要出去。
这一惊一乍的,饶是吓得两个花娘缩了身子,瑟瑟而栗。
那钱衡却鄙夷道:
“兄弟却要出去作甚?”那王申狠狠道:
“这讨打的贼配军,绕是聒噪,扰人兴致,待俺出去……”
那钱衡却打断了他的话,道:
“他今夜若是死了,我们便能回京。你若出去,便是与你有瓜葛,连累了我也的受罚。愚麽?”
说罢,搂了那花娘,口对口的喝酒,却也不理那王申。
那王申见他如此,便是落了个无趣。然,又仔细想了,钱横这话却有几分道理。便自家找的台阶下,收了刀自语道:
“哥哥说的倒是有些道理。且这外面天寒地冻的,倒不如这里……暖和些……”
说罢,狂笑着扑向那花娘,惹得屋内一阵鸡飞狗跳,不得安生。
那王申将那花娘按在床上胡缠,那花娘倒是积年的伺候来往的官员,却也被这莽汉吓到,口中求饶道:
“差官哥哥,且慢些个……”
此话让那钱衡听了去,却笑看了那花娘,道:
“如何慢些个,我这兄弟已是慢了些则个,若是他兴起,便是快刀割肉,舔血为快,好不快活也。”
此话一出,便吓坏了两个花娘,却是见过来往官人巨多,却不曾见“快刀割肉”,何为“舔血为快”。
然,那王申却接了道:
“还是哥哥知道我!”说罢,便捏了那花娘的一身的白肉,垂涎道:
“这肉香的很嘞!”
此话一出,且吓得那花娘花容失色,却也是个腿软,不敢跑脱。只得加小心伺候了这凶神恶煞,免得惹祸上身也。
那宋粲看着怀中那宋若的哭闹,且是一个愣愣,倒是无心喊叫了去。
心道:想我宋粲,富贵半生,积德行善,这宣武将军且也做得,那制使钦差也曾做得,如今虎落平阳,却落得个以血喂婴。想那校尉在身边,定然会有些个办法来。此念一出,眼前,那校尉那满脸堆出来的媚笑,便闯将进来。
然,也是一个稍纵即逝。重新又让那宋粲心下灰灰。只是一个假希望而已。明知是假的,却还愿意相信他是真的去。
心道:却如今这自幼朝夕相伴的校尉李博元却也得不到半点音讯也。父母尚不知凶吉。值此天寒地冻之时怀中的宋若,却不知能挨过几日。倒是天要亡我父女于此麽?
想罢,便泪如泉涌。
那皇城司吏在时,便是一股傲气撑着。
现下,确是一个无人,便是一口气卸下,再也忍不住。先是吭咔之声,在后,便是一个失声嚎啕。
那眼泪下来,迎了那朔风一吹,便化作冰凌挂在脸上。
此时,心下却是一个声音黯然与他:了结了吧,便是一刻之痛,也好过苦挨这万般罪,受得如此的鸟气。
那宋粲四下望了,心下茫然。倒也不晓得何人与他说话,且是依旧的寒风漫卷了积雪,呜呜咽咽。
恍惚间,觉得此话有理,且不管是谁说了。
然,手中除了那铁镣,便再无一物。抬眼看,倒是囚车的木笼也是个结实,以头触柱也算是个痛快!想罢,便叫了一声来也!然,且要撞了去,却也是个不能?
为何?身上戴的木枷铁锁便是如此用途,防止你自行了结了去。
且在茫然,却见那热汤的碗上放的筷子,便是心下一个解脱。且抓了那筷子,慢慢的拿起,双手握了抵在眼前。却又口中“吭咔”,双手战战而不可行也,
且不忍刺下去麽?
有道是“人到死时真想活”啊。
犹豫之中,却听到那宋若的哭声,而心下不忍。便用一只揭了风毡手托了那宋若,看了一眼,道:
“你我父女一场,原是与一场富贵与你,换你天伦之乐与我……”
说罢,便是咽喉哽咽,而不能再言,双目紧闭不忍看这宋若。
心道:罢了!用手抚摸那宋粲,口中喃喃道:
“来世……莫要再做我儿女……”
那宋若却彷佛知晓那宋粲的心情,料也是哭喊累了,只是手脚在那宋粲怀中踢腾不止,那襁褓松散,却又一物掉落,骨碌碌的滚在那木笼囚车的木板上。
何物?那宋粲定睛看了,且是那程之山郎中送与这宋若的贺礼“常平”也。
此物一出,便是一缕馨香沁入心脾。那便是“鹦哥绿”独特的香味,此时却如那流风回雪之爽朗。
而此时,这宋粲闻得此物香起,却是心中魔障,将那眼急急的四处找寻,口中喃喃:
“世叔来了麽?”
寻了周遭,且不见一丝的动静。心下不甘,又忘了那空荡荡的官道,仿佛寻得了那郎中的接引。喃喃了:
“粲,无能,这就追随郎中去也。”
说罢,便又双手抓了那根筷子,紧紧的握在手里,战战了要往自家的眼窝中刺去。
却不成想,却在积攒了勇气之时,便觉脸上一疼。
手摸了,便是一手的雪。
倒是被一个雪球砸中脸颊?
那宋粲猛然惊醒。
拿眼又寻了,却见不远处一人,囚首乱衣,形如乞丐,用手握了一个雪团,放在手里。
见宋粲看他,且是快步上前,却声出呕哑。
见那人,如同痴癫一般,隔着木笼将那宋若拖到木笼边。又解了怀,将那乳头塞进宋若嘴中。
那宋若便是急急的咬紧了咂咂有声也。
此情此景,且是如梦如幻,只看的宋粲一阵的恍惚。仔细观看了那人。心道:是奶娘吗?
想这囚车行至驿站已百里有余,她且是一路踏雪踩冰跟过来的麽?
心下想罢,且不敢信了去。然又心下释然。若不是她,谁还能这冰天雪地的一路跟来!
想罢,且是一个泪目,战战了伸了手去,撩开那已经冻成块块冰溜的头发。
看那奶娘,却是朔风割开的条条的口子,强挤出了个笑脸与他。
那宋粲以手触之,那奶娘吃疼的躲了去。
饶是让那宋粲心手皆颤。
心道:此乃何等心力,却让一个柔弱妇人做的如此惨烈之事也!
心下一番凄然,搅动了心肺,口中悲声埋怨了她道:
“不是让你回那汝州,又跟来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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