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8章 变态的安庆绪和战死的陈子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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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千里猛地转头,那双血红的眼睛如同择人而噬的猛兽,死死盯住陈子韬,那目光中的决绝和痛苦几乎要将陈子韬吞噬。
他凌厉的目光又扫过所有面露不忍、犹豫动摇的士兵,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用尽全身力气,带着不容置疑的铁血意志和撕裂心肺的痛楚,生生挤出来的:“执行军令!”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受伤雄狮的咆哮,盖过了城下所有的喧嚣,“不射?!城破,所有人都得死!包括他们!射!给我瞄准后面的畜生射!杀贼!为百姓……报仇!!”
最后那声“报仇”,如同压抑到极致的火山终于爆发!
那声音里蕴含的无尽悲怆、滔天恨意以及对命运残酷的控诉,像一道炽热的闪电,瞬间点燃了守军心中那被恐惧和怜悯压抑已久的怒火!
那是对叛军暴行的刻骨仇恨,是对家园沦丧的切肤之痛,是绝境中迸发出的最后血性!
“放箭!”严武是第一个从巨大的冲击中反应过来的将领。他深知郭千里的命令是何等残酷,何等艰难,但他更明白,这是绝境中唯一可能撕开一条血路的选择!
他嘶吼着重复命令,同时自己猛地抢过身旁一名弓箭手手中的强弓,搭上一支破甲重箭,弓弦瞬间被他拉至满月!
他鹰隼般的目光穿透混乱的人群缝隙,死死锁定人群后方一个挥舞着皮鞭、正凶神恶煞地抽打驱赶百姓的叛军什长。
那什长脸上扭曲的狞笑,在严武眼中如同恶魔的烙印。
“死!”严武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嗡——!”
弓弦剧烈震颤,箭矢化作一道致命的黑色流光,精准无比地穿过奔跑百姓之间狭窄的缝隙,带着严武的怒火和郭千里的决绝,狠狠钉入那叛军什长的咽喉!
“呃啊!”那什长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转为难以置信的惊愕和剧痛。
他双手徒劳地捂住喷溅鲜血的脖子,嗬嗬作响,如同被割断喉管的鸡,踉跄几步,一头栽倒在尘土中,手中的皮鞭无力地滚落。
这一箭,如同点燃了燎原烈火的火星!
“杀贼——!为乡亲们报仇啊!”城头上,不知是哪个士兵发出了第一声带着哭腔、却又充满力量的怒吼,那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扭曲变形。
紧接着,零星的、带着颤抖的箭矢开始射向人群后方的叛军。士兵们的手依旧在剧烈地抖动,眼泪在布满烟尘的脸上冲出浑浊的沟壑,模糊了视线。
他们咬着牙,嘴唇被咬出血痕,努力地、几乎是凭着本能和微弱的希望,避开前方那些哭喊着、奔逃着的熟悉或陌生的身影,将复仇的怒火,凝聚在箭尖,狠狠射向那些真正的恶魔——那些躲在百姓身后、挥舞屠刀的叛军!
“瞄准后面的!射那些拿刀的畜生!别伤着前面的乡亲!” “稳住!看准了再射!”军官们声嘶力竭地吼叫着,声音因焦急和痛苦而嘶哑,他们来回奔跑在垛口之间,努力指挥着,试图将误伤降到最低。
然而,战场的残酷就在于它的无情与混乱。
一支或许是因过度紧张、或许是因角度刁钻而射偏的流矢,如同失控的毒蛇,呼啸着穿透了一个试图用身体护住怀中幼童的妇人的肩膀!
“啊——!”妇人发出一声凄厉到极致的惨叫,那声音瞬间刺破了战场所有的喧嚣,清晰地传入城头每一个士兵的耳中。
巨大的冲击力让她抱着孩子,像一片被狂风折断的落叶,惨叫着滚倒在地。孩子从她怀中跌落,发出更加惊恐无助的哭喊。
这一幕,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了城头所有守军的心上!尤其是近在咫尺的陈子韬!
“娘——!!”陈子韬身边,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六七岁、脸上稚气未脱的年轻士兵,在妇人中箭倒下的瞬间,如同被五雷轰顶!
他认出了那个身影,那是他含辛茹苦的母亲!
他发出一声撕心裂肺、如同孤狼濒死般的哭嚎,猛地丢掉了手中的弓箭,双眼赤红,状若疯魔,不顾一切地就要冲向城梯!
“拦住他!”郭千里厉声咆哮,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但比周围士兵动作更快的,是离那年轻士兵最近的陈子韬!他如同一头扑向猎物的豹子,猛地扑过去,用尽全身力气死死抱住那个濒临崩溃的同袍,双臂如同铁箍般勒住他挣扎的身体,在他耳边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声音因激动而破裂:“冷静!你疯了吗?!你想害死所有人吗?!看看下面!那些畜生就在等着你开门!冲下去你救不了你娘!只会白白送死,还会让城门失守!杀贼!只有杀光后面那些披着人皮的畜生!才能给你娘报仇!给所有乡亲报仇啊!!”
那年轻士兵在陈子韬怀里剧烈地挣扎、痛哭,涕泪横流,发出野兽般的呜咽,用头猛撞陈子韬的胸膛。
但陈子韬的话,如同冰冷的铁锤,砸碎了他绝望的冲动。
最终,他浑身的力量仿佛瞬间被抽空,只剩下无边的绝望和呜咽,瘫软在陈子韬怀中。
陈子韬松开他,将他交给旁边的士兵照看。
他自己却也被刚才那惨烈的一幕和怀中士兵的痛苦彻底淹没了。
那妇人中箭倒下的身影,那孩子惊恐的哭喊,与他自己脑海中妻儿惊恐的面容瞬间重叠!
一股从未有过的、混合着对叛军的刻骨仇恨、对自身无力的绝望、对命运不公的愤怒以及一种想要毁灭一切的狂暴火焰,在他胸腔里轰然炸开,瞬间吞噬了他所有的理智!
“啊——!狗贼!偿命来!!”陈子韬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扭曲咆哮,双眼赤红如血,脸上肌肉因极致的情绪而狰狞扭曲。
他猛地抓起自己那柄三石强弓,动作僵硬而疯狂,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玉石俱焚的毁灭气息。
他不再刻意瞄准,只是凭借着满腔的恨意,将弓拉至满月,对着城下叛军督战队最密集、旌旗最显眼的地方,狠狠射去!
一箭射出,他甚至不看结果,立刻又抽出一支箭,再次上弦,拉满,射出!
动作机械而迅猛,仿佛要将所有的生命都灌注在箭矢之中!箭矢离弦,带着他所有的恨意,如同复仇的毒刺,射向那一片罪恶的渊薮!
城下,叛军阵前,一座临时搭建、铺着华丽毛毯的高台上。
“大燕皇帝”安庆绪斜倚在王座之上,手中把玩着一只镶满宝石的金杯,杯中盛着殷红如血的美酒。
他饶有兴致地欣赏着城上守军的痛苦挣扎和城下百姓的哀嚎,仿佛在观看一场精心编排的残酷戏剧。
当看到有百姓中箭倒下,城头守军发出悲愤的呼喊时,他非但没有丝毫怜悯,反而发出一阵快意的大笑,肥硕的身躯随着笑声不住抖动:“哈哈哈!射得好!继续射!看你们这些唐狗能杀多少自己人!痛快!真是痛快!”
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享受着这种掌控他人生死、玩弄他人于股掌之间的病态快感,“朕倒要看看,是你们的箭多,还是长安的贱民多!”
然而,他身边侍立的骠骑大将军田乾真和宰相高尚,脸色却阴沉得如同锅底。
田乾真紧握着腰间佩刀的刀柄,指节因为用力过度而失去血色,发出轻微的咯咯声。
他饱经风霜的脸上,肌肉紧绷,眼神锐利如刀,死死盯着城下的惨状。
驱民攻城!这是最下作、最丧失军心、最令人不齿的手段!
看着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在同胞的箭雨和己方的刀枪下哀嚎挣扎,看着城头那些唐军士兵在巨大的痛苦和道德煎熬中被迫反击,田乾真感到一阵阵的反胃和深沉的厌恶。
他戎马半生,见过无数生死,但如此践踏人性、自毁根基的行为,让他感到一种彻骨的寒意。
这样得来的胜利,能长久吗?
大燕的根基,难道就建立在如此暴行和天下人的唾骂之上?
他瞥了一眼身边同样面沉如水的高尚,两人眼神交汇,都看到了对方眼中那深重的不祥预感。
“陛下,”田乾真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和鄙夷,上前一步,声音低沉而凝重地进谏,“驱民攻城,虽可动摇敌心,使其投鼠忌器,然……此举恐失天下民心!民乃国之本,根基动摇,纵得长安,亦难守长久!且守军反击,箭矢无眼,我军将士混杂于百姓之中,亦有损伤,士气已显受挫。观天象,暮色已深,不若暂缓攻势,待夜色降临,再遣精锐……”
“住口!”安庆绪不耐烦地厉声打断,脸上瞬间布满暴戾的阴云,他猛地将金杯掷在地上,发出刺耳的碎裂声,美酒溅湿了华贵的毛毯,“田乾真!你懂什么?妇人之仁!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只要能拿下长安这座花花世界,死些贱民算什么?!民心?哼!刀子在手,兵权在握,谁敢不服?!朕看你是被唐狗的箭吓破胆了!”
他猛地抓起案几上一枚象征军令的虎符令牌,狠狠掷在田乾真脚下,发出令人心悸的脆响,“传朕旨意!加快驱赶!把所有的冲车都给朕推上去!督战队听令!后退一步者,斩!畏缩不前者,斩!今日日落之前,朕要坐在长安的龙椅上!拿不下长安,尔等提头来见!”
田乾真看着脚下那枚碎裂的令牌,又缓缓抬起眼,看向安庆绪那张因长期纵欲、酗酒和暴戾而浮肿扭曲的脸,以及那双被权力和疯狂蒙蔽的浑浊眼睛。
一股冰冷的、彻底的失望如同寒潮般席卷全身。
战斗,在巨大的心理煎熬和复仇怒火的驱动下,再次进入了惨烈的白热化。
守军士兵们仿佛化身为不知疲倦、不知疼痛的复仇机器。
箭矢如飞蝗般密集射向人群后方,滚石擂木被士兵们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推下城头,砸向试图靠近的叛军和笨重的冲车。
他们不再犹豫,不再流泪(或者说泪水已被怒火烧干),将所有的痛苦、屈辱和愤怒,都倾泻在那些躲在百姓身后的叛军身上!
严武身先士卒,在硝烟弥漫、箭矢横飞的垛口间来回奔走,铠甲上已布满刀痕箭孔。
他嘶哑着喉咙指挥反击,鼓舞着身边每一个浴血的士兵:“稳住阵脚!瞄准推车的贼兵!砸碎他们的冲车!长安男儿,宁死不降!”
然而,叛军为了掩护那几辆巨大的冲车靠近城门,箭矢也变得更加疯狂和密集。
督战队更是如同疯狗,疯狂砍杀任何试图后退的士兵和百姓,逼迫着人潮不断前涌。
陈子韬作战比之前更加勇猛,甚至可以说是疯狂。
他像一头受伤的猛虎,在城头左冲右突,哪里叛军攻势最猛,他就冲向哪里,强弓连珠发射,箭无虚发,每一次拉弦都伴随着野兽般的低吼。
他的勇猛暂时遏制了一小段城墙的危急,也吸引了更多的箭矢。
突然,就在他刚刚射倒一名叛军头目,正要再次引弓时——
“噗嗤!”
一支角度极其刁钻、力道强劲的冷箭,如同潜伏在阴影中的毒蛇,悄无声息地破空而至,狠狠钉入了他毫无防备的左胸!
箭头穿透了札甲叶片的缝隙,深深没入血肉!
“呃!”陈子韬身体猛地一僵,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
他踉跄着后退一步,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胸前那兀自剧烈颤抖的箭羽。
鲜血,如同泉涌,迅速染红了他胸前的甲胄和衣袍,刺目的猩红在昏黄的暮色中格外刺眼。
“陈将军!!”周围的士兵发出撕心裂肺的惊恐呼喊,纷纷向他涌来。
剧痛如同潮水般席卷全身,反而激起了陈子韬骨子里最后的一丝悍勇和世家子弟的骄傲。
他猛地伸手,抓住胸前的箭杆(箭头深陷,他不敢贸然拔出),用尽全身残存的气力,发出一声如同受伤雄狮般的咆哮,盖过了周围的惊呼和城下的喧嚣:
“别管我!守住……城门!!绝不能让……冲车靠近!!”他口中涌出鲜血,声音变得嘶哑含混,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目光扫过围上来的士兵,最后仿佛穿透城墙,望向某个遥远的地方(或许是皇宫的方向?),用尽最后一丝清明吼道:“郭帅……我……我陈家……没有孬种!!”
话音未落,他眼前彻底一黑,高大健硕的身躯如同被砍断的巨木,轰然向前栽倒!幸而被扑上来的亲兵死死抱住、扶住。
“子韬!!”郭千里在远处指挥调度,亲眼目睹了这一幕,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痛得他几乎窒息!
他脸上肌肉剧烈抽搐,眼神中充满了痛惜、愧疚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
郭千里知道陈子韬的父亲,那位曾统领龙武军、护卫玄宗皇帝多年的老将陈玄礼,潼关失陷时被叛军俘虏,其实是落在了叛军谋主严庄手中。
后来机缘巧合,被自家那位深谋远虑的郡王殿下设计救出。
然而,陈玄礼此人,对李隆基的忠心近乎愚忠。
裴徽郡王欲收为己用,他却宁死不屈,甚至痛斥裴徽趁乱割据,不愿效忠。
裴徽担心放他回去,会重新聚拢忠于玄宗的力量,给自己未来大计平添不必要的麻烦和阻碍,便一直将其秘密关押在晋阳城中。
此事极为隐秘,郭千里也是偶然得知。
此刻看着陈子韬倒下,郭千里心中五味杂陈:陈玄礼被囚,其子如今又为守卫长安而战死……陈子韬啊陈子韬,你父子二人,皆被这乱世裹挟,身不由己,倒也……死得其所,不负将门之名。
这声暗叹,充满了对命运弄人的无奈和对忠烈之士的敬重。
“擂鼓!!”郭千里猛地甩开心中杂念,双目赤红,须发戟张,如同一头被彻底激怒、伤痕累累的雄狮,对着城楼上方高耸的鼓台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死战!为陈将军报仇!为死难的百姓报仇!杀——!!杀光这些畜生!!”
“咚!咚!咚!咚!咚——!!”
城楼上,那面象征着长安不屈意志的牛皮巨鼓,再次被染血的鼓槌奋力擂响!
鼓声悲壮、雄浑、决绝,如同大地的心跳,又如不屈的怒吼,瞬间压过了城下百姓的哭嚎、叛军的喧嚣,甚至压过了箭矢破空的锐响!
这鼓声,敲响的是长安城最后、最惨烈的抵抗意志,也仿佛敲响了这个曾经辉煌无比的帝国,在血与火、泪与恨的滔天旋涡中,缓缓沉入黄昏的序曲。
暮色更深,如墨汁般浸染苍穹。城上城下跳跃的火光,将这场人间炼狱映照得更加狰狞、更加惨烈。
残肢断臂、流淌的鲜血、燃烧的云梯、扭曲的尸体、绝望的面孔……共同构成了一幅末日图景。
长安城的命运,如同狂风巨浪中的一叶孤舟,在这片由人性之恶与不屈之魂交织而成的血海深渊中,继续沉浮,等待着最终的裁决。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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