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4章 黎明前最绝望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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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兵们麻木地、如同行尸走肉般执行着命令,拖着仿佛灌满了铅的双腿,在混乱中找到自己同样焦躁不安的战马,用冻僵的手勉强安抚住牲口。
他们紧握着冰冷刺骨的刀枪,在深秋后半夜最刺骨的寒风中瑟瑟发抖,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
点燃的篝火噼啪作响,提供了有限的光和热,却更映照出他们脸上无尽的疲惫与绝望。
他们瞪大布满血丝、却空洞无神的眼睛,死死望向营外那片被火光映照得更加深邃恐怖的黑暗。
寒风如同无数根冰冷的钢针,穿透并不厚实的衣甲缝隙,疯狂地掠夺着身上仅存的热量。
时间一点点流逝,每一分每一秒都变得无比漫长,如同在刀山上行走。
困倦如同汹涌的黑色潮水,一次次猛烈地冲击着他们早已脆弱不堪的意志防线。
眼皮沉重地打架,脑袋不受控制地一点一点,许多人站着都能陷入短暂的昏厥,又被刺骨的寒冷或同伴的碰撞惊醒。
抱怨声起初还压抑着,后来渐渐变大,各种不堪入耳、充满了怨毒和绝望的咒骂在寒冷的空气中飘荡。
“入他娘的裴徽……让老子抓到,非生啖其肉,渴饮其血……”
“冻死了……这他娘的打什么仗……比杀头还难受……”
“还让不让人活了……老子宁愿白天去攻城送死……也比这活受罪强……”
“妖法……一定是妖法……我们打不过的……”
“我想回家……娘……”
军心士气,如同风中残烛,明灭不定,摇摇欲坠,只需最后一根稻草,便会彻底熄灭。
安庆绪和高尚也强撑着坐在将台上,裹紧了裘袍,寒风同样毫不留情地侵袭着他们。
安庆绪脸色铁青,身体因为寒冷和持续的愤怒微微发抖,龙袍下摆沾满了踢翻案几时溅上的污渍。
高尚则不停地搓着冻僵的手,哈着白气,眼神在营地各处游移,焦虑之色越来越浓,他捻着胡须的手指微微颤抖,心中那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今夜,恐怕远远还未结束。
裴徽的刀,正悬在他们头顶,缓缓落下。而营地中那令人窒息的死寂疲惫,正是最锋利的刃口。
……
……
长安城头。
裴徽缓缓放下了手中的“千里眼”,镜筒上已凝结了一层薄薄的白霜。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拂去,动作依旧沉稳。
远处叛军大营那通明的灯火、混乱移动的人影、以及营寨边缘士兵们那清晰可见的萎靡姿态,都通过这神奇的镜筒尽收眼底。
他嘴角,终于勾起一丝极淡、却冰冷如这深秋寒夜的弧度。
“殿下,叛军………似乎被彻底钉在原地了。”杜黄裳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钦佩。
“嗯。”裴徽淡淡应了一声,目光投向东方天际。
那里,浓墨般的夜色边缘,似乎渗出了一丝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灰白。
“天,快亮了。”他轻声自语,声音消散在凛冽的晨风里。
一夜的煎熬,对叛军是地狱,对他和城外潜伏的将士,同样是意志与耐力的考验。
而现在,胜利的天平,正随着那即将到来的曙光,悄然倾斜。
又是半个时辰(一个小时)过去了。
叛军大营如同被遗弃在荒原上的巨大坟冢,除了永无止息、呜咽般穿行在营帐缝隙间的风声,死寂得令人心头发毛。
预想中唐军零星的箭矢骚扰或鼓噪呐喊,竟一次也未曾出现。
这份异常的平静,非但没有带来丝毫安心,反而像不断收紧的绞索,勒得数万叛军将士喘不过气,无形的压力在沉默中疯狂滋长。
士兵们的怨气早已从低声咒骂发酵成了沸腾的岩浆。
身体透支的酸痛、精神紧绷的恐惧、被戏耍的屈辱,混合着刺骨的寒意,煎熬着每一个人。
一些营区开始出现小规模的骚动:有人绝望地将长矛狠狠掼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哐当声;有人不顾禁令,低声哭喊着“放我回家”;
更有甚者,为了一块能靠着的干燥地面或半壶冷酒,与同伴扭打起来。
低级军官们声嘶力竭地呵斥,挥舞着鞭子抽打,但往日里令行禁止的威严此刻如同纸糊的堤坝,在士兵们汹涌的疲惫与怨愤面前,显得苍白无力,鞭子抽下去,只换来更多麻木的瞪视和压抑的怒吼。
“陛下!左营三队哗变,打伤了什长!”
“陛下!前军步卒成片瘫倒,军官弹压不住,已有数十人昏厥!”
“陛下!中军马队那边,兵士们围住了草料堆,说再不休息就要点火取暖了!”
将台之上,不断有将领硬着头皮,带着一身寒气与惶恐跑上来。
他们的甲胄上沾着霜花,脸色因焦虑和寒冷而发青,声音嘶哑地汇报着各处军心崩溃的险情。
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狠狠砸在安庆绪的心头。他扶着冰冷的将台栏杆,俯瞰下方。
视线所及,士兵们东倒西歪,如同被抽去了脊梁骨的泥偶,许多人抱着武器蜷缩着,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
更多人眼神空洞,嘴唇干裂发紫,对军官的呵斥置若罔闻。
整个大营弥漫着一种濒临死亡的腐朽气息。
安庆绪紧握的拳头,指甲深深嵌入了掌心,带来一丝尖锐的疼痛,却远不及心头那滔天的怒火和随之而来的、冰冷的无力感。
他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困兽,胸膛剧烈起伏,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眼中燃烧着足以焚毁一切的暴戾。
他恨不得立刻下令,将那些带头闹事、意志动摇的兵卒全部斩首,用血来震慑这群乌合之众!
然而……理智残存的最后一角告诉他,不行了。
再强撑下去,不用那神出鬼没的裴徽来攻,这座用刀兵和野心堆砌起来的堡垒,自己就会从内部轰然坍塌,化作一场血腥的哗变。
暴怒的烈焰终究被冰冷的现实一点点浇熄,只剩下绝望的灰烬。
安庆绪高大魁梧的身躯仿佛瞬间被抽空了所有力气,微微佝偻下来。
他颓然地、仿佛用尽了生命最后一丝气力般挥了挥手,那动作缓慢而沉重。他张开干裂的嘴唇,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沉重的喘息和难以言喻的屈辱:
“罢了……罢了……”这重复的低语,像是在说服自己接受这难以承受的失败。
“传令……”他艰难地吐出命令,声音微弱得几乎被风声盖过。
“除警戒哨探外……全军……入帐……休息……”
这短短几个字,仿佛耗尽了他积攒的所有帝王威严和心气。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身体晃了晃,若非旁边眼疾手快的亲兵搀扶,几乎要瘫软在冰冷的将台上。
他那张因暴怒而扭曲的脸庞,此刻只剩下灰败与死寂。
命令如同久旱逢甘霖的赦令,瞬间传遍死寂的营地。
早已濒临生理极限的士兵们,甚至连象征性的欢呼都发不出来。
一股巨大的、无声的浪潮骤然涌动——那是数万人求生的本能驱动着沉重的躯体。
他们如同退潮般,沉默而迅猛地涌向各自的营帐,动作机械而僵硬。
沉重的甲胄撞击声、凌乱的脚步声、压抑的喘息声交织在一起。
许多人甚至来不及解开冰冷的甲叶,也顾不得身下是泥泞还是冰冷的地面,一头栽倒下去。
几乎是在身体接触铺盖的瞬间,深重如雷鸣般的鼾声便此起彼伏地响起,迅速连成一片,仿佛整个大营都在痛苦地呻吟和沉睡。
将台之上,安庆绪望着瞬间陷入“沉睡”的大营,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身旁的高尚,一直沉默得像块石头,此刻无意识地抓着自己华贵却沾满尘土的袍角,眼神空洞地望着远方无尽的黑暗,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用无数屈辱和士兵们最后一丝生命力换来的短暂安宁,如同寒夜里转瞬即逝的火星,注定是奢侈而虚幻的泡影。
当绝大部分叛军士兵刚刚沉入深不见底的睡梦,意识模糊,身体贪婪地汲取着那一点点可怜的热量,本能地渴望着温暖和休憩时——
“轰隆——!!!”
“轰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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