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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将绢帕按在朱允炆心口时,朱允炆怀中佛经应声坠地,染着茶渍的“轻徭薄赋”四字恰好覆住佛经的“诸法空相”。
“你以为剃度便是超脱?”她指尖点着绢帕上朱批的“减赋”二字,眼尾水光碎在山岚里,“当年你说';菩萨低眉非为避世';,如今你倒学起金刚怒目,把经卷当作心中茧房?”
“你看——”她突然拽他到崖边。朱允炆垂眸,山脚下春泥泛着潮意,老农驱牛的木犁划开冻土,新苗顶开薄霭挣出地头。“这犁尖翻开的,可比佛经更接近涅盘。真佛从不在青灯黄卷里,”她的声音混着山风发颤,“在松江老丈的插秧歌里,在苗疆人寻药的脚印里。”
山风骤灌密林,将佛经从朱允炆手中卷向穹苍。他望着漫天翻卷的“应作如是观”,忽忆起情定终生时在玺院写下的相守誓言——而她眸中泪花,正映着秧田水光碎成星子。
他弯腰拾起佛经时,瞥见香玺裙裾裂口露出的伤痕——那是穿越苗疆毒瘴林留下的印记。心口骤绞间,腕间佛珠骤崩,南海珊瑚珠滚落,嵌进经卷褶皱。
香玺拈起那粒珊瑚珠,嵌进经页“如梦幻泡影”五字间,指尖碾过珠棱上经年细痕:“真正的自由,是当年你顶着祖制要求新政的胆魄…是松开凶恶的绳,解下轭上的索,折断一切的轭,使被欺压的得释放…”她抬眼时眸光灼灼,映着漫山新绿,“而非困于青灯,空念四大皆空。”
她指尖一挑香囊绳结,扬起素白婚书:“当年你说要带我看桂林山水,原来这';山水';竟困在药师佛的药钵里?”指尖碾过他掌心薄茧,皂角香的泪坠在僧袍上,碎成点点湿痕,“入世破局方得超世——你却作绳索与轭,加在自己颈项上。你守着空相,却负了众生,也负了……”尾音没入松涛,像半阙悬在崖边的誓言,在暮色里曳成未尽的余韵。
话音未落,朱允炆泪碎如琼玉,坠在她月白水袖上。臂弯骤然收紧时,他听见自己嗓音漫过青石溪涧:“八桂的海棠开了,可愿与我…去看这人间春天?”
大雄宝殿内烛影摇红,戒师手捧粗陶碗,碗中白酒在晨光里泛着清冽的光。朱允炆垂眸望着碗中晃动的烛影,僧袍下的指节捏得发白,酒香混着佛前檀香,在寂静中织成一张无形的网。
“真正的修行在于心地清净。”戒师的声音像殿角铜铃,带着晨露的清透,“古寺檐角的风再静,锁不住你眸中烽火。”他将碗轻轻推近,釉面映出朱允炆眉间深锁的褶皱,“众生皆在因果里行走,莫让袈裟成了心的囚笼。”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檐角雾霭,陶碗边缘的霜气正化作细水珠。朱允炆指尖抚过碗沿,忽然想起十年前在奉先殿,皇爷爷握着他的手教写“仁”字,掌心也是这样的温度。
酒液入喉,辛辣不敌眼眶滚烫——他解下褪色袈裟,叠得方方正正,轻轻覆在弥勒佛低垂的膝头,衣褶间还沾着昨日抄经时落的香灰。
山门外传来三声鹧鸪哨,惊落古柏虬枝上的残雪。沐晓按刀而立,刀身映着晚路释然的笑——他正牵着青骓马候在树下,马鞍上搭着朱允炆常穿的青布衫,衣角垂落,扫过马腹上未褪的霜花。
妙锦低头系紧香玺的蓝布包袱,忽见她抱着件月白素衣立在月洞门前,晨光从雕花漏窗碎落,在衣摆那半枝未开的梅上流淌,针脚密如未眠人捻过的灯芯。
小千子搀着朱允炆跨过门槛,檐角晨露恰好滴落,在他卸去僧袍的青布衫上洇出浅痕。香玺抬头,见他身影比往日单薄几分,却有释然漫过眉梢——像积雪初融的山涧,清凌凌的光漫出来。
眸光相撞的刹那,他眼中泛起的水光与她睫角的泪珠,一同跌进满地碎金般的晨光里,碎成千万个颤动的光斑,恍若多年前未说出口的万千心事,终于在这晨光里一一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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