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钓野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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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正值春日，天空湛蓝如宝石，阳光洒在大地上，却驱不散美浓中部这一大块平地的中“父子”两军之间的敌对氛围。远处，长良川河水滔滔流淌，水面波光粼粼，似是在诉说着这片土地上发生过的无数厮杀与纷争。

铃木杂贺孙市重意，身为铃木氏分支后裔，亦是杂贺众的当代首领。每一代杂贺众的首领，都承袭着杂贺孙市这一威名赫赫的名号。此刻，他目光如隼，凝视着南面增援而来的一支小队伍。

身为杂贺众首领，他对铁炮极为熟悉，只因杂贺众与根来众关系紧密，能获取一定数量的铁炮武装士卒，所以一眼便看出了这小队伍背后背着的，正是当下战场上威力惊人的铁炮。

这支小队伍，正是从那古野城回美浓的最后一支小备队。全员装备铁炮，并且都接受过织田信广的严格操练。他们不仅铁炮运用娴熟，还皆是对兵法有所钻研的武士。铃木重意心中泛起好奇，这是从何处冒出的强力同行？在战场上，不管是对敌人还是对友军，多一份了解便多一分胜算，而且以后也可能是是“冤家”般配的同行，于是他决定向雇主打听一二。

此时的斋藤道三，盘算着两边的兵力对比，发现不断向己方倾斜的胜利天平，表面依旧如一条蛰伏的蛇般云淡风轻。他深知面前这位雇佣兵头领的意图，嘴角微微上扬，不紧不慢地开口道：“这是我女婿派来支援我的铁炮队，听闻他们对铁炮的用法下过一番苦功。左大夫大人，您在铁炮运用方面可是名家，不如我带您去和带队的织田信广大人好好交流交流？当然，他们毕竟是我女婿织田家的人，而非我斋藤家，愿不愿意就铁炮运用进行交流，还得看织田信广大人的意思。”

能在战国乱世中混得“恶徒”“枭雄”之名，哪个不是心思深沉、善于伪装之人？在他们认为需要交好的人面前，总是一副能让人如沐春风的模样。即便是那历史上赫赫有名的第六天魔王，在愿意为其奋力拼搏的家臣家眷面前，也会充当调节夫妻关系的老娘舅角色，更何况斋藤道三这样的人物。

无论是出于此次作战中不同出身的铁炮部队需实现一定限度合作的考量，还是从长远角度，为加深斋藤、织田与杂贺众、根来众之间的关系，又或者是为斋藤家自身铁炮力量的发展，铃木重意和织田信广都无疑是斋藤道三需要用心对待之人。

自两年前，也就是天文十八年（1549年），九州岛上，肝付氏、涩谷氏与岛津氏爆发了“第一场日本人使用‘火绳铳’的战役”，铁炮在这场战斗中展现出了巨大的优势。相关消息不断向东传播，嗅觉敏锐的战国大名们纷纷关注。

有闲钱就给国友村铁炮制作流下订单的织田信长自不必说，今川义元、北条氏康和武田晴信等也都在他们“开挂”的儿子｜女婿｜外甥帮助下，谋划着怎么增强自己的铁炮力量，斋藤道三也不会落后于同行，同样重视铁炮。

然而，美浓局势一直动荡不安，他始终没有机会像有安稳统治范围的今川义元或者有老爹庇护的织田信长那样，专门组建铁炮部队并构建配套的后勤、训练体系。

但此刻，看着织田信广带来的铁炮队，以及与杂贺众的相遇，他似乎看到了建立属于美浓国斋藤家铁炮体系的契机。也多亏这次己方优势明显，让斋藤道三在应对“孝顺”儿子和“恭敬”弟弟之余，还有闲心思考这些长远之事。于是，他带着铃木重意前往那支铁炮队所在的营地。

来到营地，只见织田信广正忙得不可开交。他在重新编组铁炮队和其他武士，尤其是携带弓箭的武士。他将一名铁炮士卒与两名携弓士卒编为一组，再配上四名足轻。这四名足轻负责携带一个用铁箍固定的木盾、铁炮弹药箱子和箭壶。那木盾的保护面积恰到好处，刚好能容纳三个人在里面施展远程兵器进行攻击。两张和弓的配合，也恰好能填补一挺铁炮射击间隔的时间空白。

“原来如此！”铃木重意看到这般编组，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心中不禁感叹织田家弓铁炮队的独到之处，不过他也并未将其过分放在心上。毕竟他们杂贺众这样的“雇佣兵”，与战国大名部队的底层逻辑有着很大差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