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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宝儿的故事与岳清澄的相比,显得格外凄凉。
林地间的篝火映照在每个人的脸上,火光摇曳间,女卫、南星和苏梅的眼角都泛起了泪光,仿佛被那酸楚的往事刺中了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声的哀伤,在月光清冷的银霜下,每个人心中都五味杂陈。
金锦儿忽然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回忆的光芒,轻声问道:“哦!难怪呢……我依稀还记得当年还有一个和我们一起的哥哥,叫若愚?姐姐是不是叫金若琳?”
金宝儿的脸色骤然冷了下来,仿佛一层冰霜覆上了她的面庞。
她冷冷开口,声音像是从冰窟中传来:“就在你父亲、祖父踏入我家门的那一刻,金若琳已经死了,如今这世上,只有金宝儿了。”
金锦儿抿了抿嘴,没有再说话,气氛一时间凝固如冰。
青菀见状,轻声打破了沉默:“那……那个哥哥再也没有出现吗?你叔父“荆佑铭”会不会就是岛邑筑造簿上的这个人?”
金宝儿低头翻了翻手中的筑造簿,瞥了一眼扉页,眉头微皱,沉吟了片刻后,她摇了摇头,语气淡漠:“时间对不上,那已经是十四五年前的事了,而这本簿子从二十五年前就开始记录了。应该可能是重名吧。”
话语间并未提及金若愚,往昔的故事更未涉及自己的父母,仿佛有些事情被她深埋在了心底,不愿再触碰。
岳清澄的神色却与旁人不同,她沉浸在金宝儿的叙述中,双目微眯,眉宇间浮现出几分深思。
片刻后,她轻笑出声,语气略显意味深长:“一直以为逍遥坊的老板是宁安镇的药材商黄金来,后来又以为是他的好友金万良在打理。现在看来,真正掌控这一切的人,竟然是‘玄雀’的南宫妤。”
此言一出,金锦儿满脸错愕,显然不曾知晓逍遥坊背后还有这样一层身份,她忍不住脱口而出:“玄雀是什么?”
金宝儿神情平静,似是对此早有准备,接过话头缓缓说道:“那是十多年前的事了。我只知道,老板娘南宫妤,曾是玄雀的首席舞姬。”
岳清澄听罢,勾起唇角,目光复杂地望向篝火,话语中夹杂着些许沉重与冷然:“你们或许知道南宫妤的舞姬身份,但却未必了解她与玄雀的另一面。我知道的可能会比你们多一些,要从癸巳京察那一年说起……”
“癸巳京察?”金锦儿的惊讶更甚,怔怔地喃喃道:“那一年我才刚出生……”
岳清澄嘴角轻抿,眼神稍缓,抬手轻轻抚过金锦儿的头,像是在安抚她,又似是在沉思过往的历史。
她挺直脊背,调整了一下坐姿,声音低缓却清晰,娓娓道来:“那一场京察,可不仅仅是官场上的清洗。背后牵扯的力量,比你想象的更加复杂……”
万历十一年,张居正去世五年后,朝堂的权力格局悄然变化,而癸巳京察的到来,更是将这场无声的博弈推向了高潮。
京察本是朝廷每六年一次的官员考核,但在那一年,它却成了一场权力的洗牌。
内阁首辅申时行,借整顿吏治、清查贪腐之名,行清洗政敌、拉拢支持者之实。
锦衣卫与东厂频频出动,搜罗弹劾名单,各地官吏如履薄冰,京城内外谣言四起,人人自危。
然而,这场京察的背后,却有一个神秘的组织在暗中操控局势——玄雀。
玄雀,一个隐藏在朝廷、江湖、商贾乃至佛寺中的庞大情报网,其主事之人从未露面,但其触角却早已深入朝廷的每一个角落。
京察的风声一传出,玄雀便迅速捕捉到了风向,开始布局。
他们的目标很明确:既要确保自身利益不受损害,又要将这场危机转化为扩张势力的契机。
玄雀有赤黄青蓝四羽,个个身怀绝技——
赤羽南宫妤,表面上是舞姬,实则利用身份接近张居正旧部的支持者,在宴会上以精妙的机关戏暗示,暴露申时行阵营中部分官员的贪腐证据,激化内部矛盾。
黄羽曲清泉以琴艺闻名,却擅长探听情报。他故意灌醉锦衣卫要员,从他们口中套出京察的行动细节,并通过渠道散布假消息,扰乱申时行的计划。
青羽金玉瑶通过棋局下注吸引投机者,暗中与江南商人结盟,筹集大笔资金,用于收买京城内外的通判与巡抚,阻止他们对东林党官员的弹劾。
蓝羽林月华假扮画师潜入东厂档案房,以“修复卷宗”为名窃取关键资料,并暗中改动部分文书,导致几名申时行的得力部下在京察名单中被错列为被查对象。
幕后主事之人深谙权谋之道,深知直接插手京察会引来不必要的风险,因此选择了扶持浙党领袖沈一贯。
沈一贯以聪敏机变着称,但当时正陷于申时行与东林党人的双重打压。
玄雀将申时行阵营的贪腐证据秘密送至沈一贯手中,使他得以反制东林党人。
同时,玄雀通过舆论引导,将沈一贯塑造成正义的代言人,煽动民间舆论支持他。
在这场京察的动荡中,玄雀不仅帮助沈一贯摆脱了困境,还将自己的情报网扩展到了更高的层次。
他们通过收买人心、制造新联盟、隐匿自身等手段,巩固了组织的地位。
组织的真实面目藏于层层掩护之下,无人能确切探知其存在,所有行动都通过四羽及暗桩完成,而这正是他们得以在波谲云诡的时局中全身而退的关键。
那年的京城,表面上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玄雀在每一次布局中步步为营,精妙绝伦,为日后逍遥坊高雅娱乐坊奠定了基础。
金宝儿一脸错愕:“这些事情我居然一点都不知道!”
岳清澄轻挑眉梢,似笑非笑地看向她:“逍遥坊出逃的舞姬,你会不知道?”
金宝儿愣了一下,随即莞尔一笑,抬头对上岳清澄的目光:“真不愧是博学之人,这都被你猜到了。”
两人相视一笑,似乎心照不宣,而一旁的人却听得一头雾水,根本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
金宝儿神色一正,郑重问道:“郡主,咱们接下来作何打算?是按兵不动等待援兵,还是另有谋划?”
岳清澄脸上绽出一抹温和的笑意,眉宇间似在思索着什么,轻声答道:“宝儿,我虚长你几岁,叫我清澄或澄姐都行。”
其实,“郡主”这个称呼在她心中更像是一种讽刺。
儿时云和公主那句“你不过是个恩封的臣女”,如同一根刺,深深扎在她的心底,至今未能拔除。
金宝儿和悦的点了点头,岳清澄继续说了“此岛我们尚未完全摸清,来这么久了,一直被鲛婆那群人牵着走,未可知需要探寻的事情还有很多。如果能等来援兵,活着离开这里,我倒想去冷锋山一趟,我妹妹大概就在那儿。”
金宝儿微微一笑,神情愉悦的点了点头。
岳清澄也随之一笑,饶有兴致的继续说了起来:“此岛我们尚未完全摸清。来这么久了,一直被鲛婆那群人牵着走,未知的事情太多。如果能等来援兵,活着离开这里,我倒想去冷锋山一趟。我妹妹大概就在那儿。”
南星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兴奋,忍不住插话:“你妹妹?冷锋山?你不会是说那个疯癫起来一夜屠尽一寨子恶人的幽煞韩霜月吧?”
岳清澄嘴角微微上扬,点了点头:“嗯,有可能是她。”
皇甫申站起身,眉头紧锁,语气中带着些许惶然不知所措的意味:“那现在怎么办?你们就在这里干等吗?”
岳清澄抬起头,夜空中繁星清晰可见,远处的群山在暮色中显得愈发幽深。
她沉声说道:“已经到戌时了,岛上还有很多潜藏的危险,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我先去上面探探路,再做打算。”
众人围坐在篝火旁,烤制着简单的晚餐。
火光映照在每个人的脸上,映出一片暖意,岳清澄站起身,轻轻拍了拍衣袍上的灰尘,转身走出了山壁。
夜色如墨,山石在黑暗中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难以分辨落脚点。
她的动作却轻盈而敏捷,在陡峭的山壁上快速移动,如同夜行的灵猫,片刻后,稳稳地落在了山巅之上。
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明月高悬,洒下银色的光辉,将整座小岛笼罩在一片朦胧的银纱之中。
整座岛群山环绕,树木繁茂,枝叶在风中沙沙作响,仿佛在低声诉说着什么。
海浪拍打着岸边的礁石,溅起的白色水花在月光下闪烁着珍珠般的光泽,发出阵阵轰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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