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矿脉图裂现前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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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时的梆子声在荣国府西角门打了个转。黛玉握着火折子推开库房铜门，霉味里混着铁锈气扑面而来。三丈高的紫檀木架上，二十口蒙尘银箱叠成危墙，箱面北静王府徽记被蛛网缠得面目全非。

\"这便是当年寒铁矿换来的银子。\"宝玉用钢芯撬开第七口银箱，本该雪白的官银泛着幽蓝，边角处细如发丝的裂痕里渗出黑色粉末。黛玉以帕裹手拈起银锭，忽见箱底压着半幅嫁衣，金线绣的并蒂莲下藏行小楷：\"代善命妾以寒铁充银...\"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纷乱脚步声。平儿提着灯笼撞进来，蒸屉里的糯米糕撒落一地：\"九黎的人围了梨香院，说要取回...\"话到半截，东南天空炸开靛蓝焰火，将库房窗纸映出狰狞兽纹。宝玉眼疾手快合上银箱，却见箱缝夹着片泛黄纸角——竟是贾政任盐运使时的私章拓印。

漕船切开子夜江面，船头挂着的\"贡米\"灯笼在雾霭中忽明忽暗。黛玉裹着玄色斗篷贴近货舱，指尖抚过木箱缝隙，寒铁特有的阴冷渗入骨髓。忽听得船工变调呼喝：\"开闸——\"，十二艘粮船借夜色悄渡闸口，吃水线浅得可疑。

\"姑娘当心！\"紫鹃佯装失足，撞翻账房先生手中砚台。墨汁泼湿账册刹那，黛玉瞥见\"甲三仓\"字样旁盖着王夫人陪嫁田庄的印鉴。宝玉趁乱摸进货舱，钢芯插入箱锁时寒光乍现——二十柄淬毒弩箭泛着幽蓝。

江心突现漩涡，妙玉素白身影立在官船甲板，腕间银镯与总督令旗相撞叮咚。她突然扯开衣领，锁骨处\"北静\"烙痕下，九黎银月印记渗出血珠：\"这四十年的债，该用血来洗！\"

宗祠柏木门轰然洞开，惊起梁间宿燕。贾母龙头杖点向供桌第三层暗格，二十张泛黄庚帖如惊飞白鸽。黛玉俯身拾起最旧那张，帖上生辰与探春昨日及笄礼所书完全一致。

\"老太太三思！\"王夫人突然扑抢，袖中滑落的银铃敲出九黎祭乐。宝玉接住半空玉牌，北静王府徽记下的裂痕里，黑色寒铁渣正簌簌掉落。紫鹃哭着捧来染血帕子，探春从《金刚经》夹页抖出的血色鸳鸯帕上，\"元春替\"三字刺目惊心。

五更鼓惊破残夜，西北角楼火光照亮半幅矿脉图。九黎老者立于屋脊，令旗直指库房方向。贾母龙头杖重重顿地：\"开宗祠，请家法！\"杖头突然崩裂，四十枚带血盐引印模滚落青砖。

潇湘馆的琉璃灯首次彻夜长明。黛玉将染血鸳鸯帕浸入茶汤，永历二十三年盐运使密令渐显：\"着贾府以寒铁充银之事，若泄...\"字迹在关键处被泪渍晕开。宝玉用钢芯挑开地砖，油布包裹的密匣里躺着半枚虎符——与漕督丢失的那半枚严丝合缝。

\"姑娘看这里。\"紫鹃忽然指向帕角，金线脱落后显出针孔密文。黛玉就着烛光细辨，竟是贾敏临终前咬破指尖写的：\"元春非吾所出...\"

窗外竹影骤乱。周瑞家的抱着包袱闪进角门，掉出的苗银项圈滚至黛玉足边。暗扣弹开，内藏血书半幅：\"代善命妾将次女充嫡嫁，然北静王府早知...\"余下字迹被寒铁粉蚀去，恰与库房银锭裂痕同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