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如血缘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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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程不回头，直达观赛台。

踩过荷叶路落座在花桌茵席上时，早已入座的柳如玉注意到杯盏被摇晃着洒出来的茶汤。

前几次柳越入桌都轻手轻脚，茶水微晃。

今日虽然看似与平日无异，这位师尊却还是有些担忧: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天高海阔的子空间独有一番景色，不受外界影响。

外面此刻阴云密布，这里却天蓝云淡，天地之间充满明光。

花叶映出水影，波光粼粼。

“师尊，您说……”

面对熟悉的长辈，特别是柳如玉这般温润宽和还有着极强亲和力的长辈，柳越也不会太封闭自己的想法。

他浅浅叹气:“身边看着长大的那个孩子一定会与自己距离变远吗？”

柳如玉沉默了。

可不就是距离越变越远吗……

幼时的柳如絮也是他手把手教导。如何握剑，怎样发力，从哪处出手挥剑，以哪种姿势出招……

握住幼子稚嫩的手，蹲下身，带着他一次又一次挥动出一把轻巧普通的小木剑。

孩子会因为他的一句夸奖扑进他的怀里，笑着说。

【都是阿父教的好。】

那时的柳如絮会扬起头，小小的一张脸上满眼向往。

【孩儿日后也想与阿父一样厉害，涤荡邪祟，护佑百姓康平！】

那个时候，对待这位剑道之首的阿父，纯真无邪的幼子有憧憬，有信赖，也有藏不住的自豪。

他是流萤真人之子，他必将勉励自己与他的阿父一样，坚守己身道义，去成为下一位荣冠天下的仙门魁首！

天啊，我在干什么！

柳越噤若寒蝉，觉得自己罪该万死。

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才会对着柳润提这种问题啊！

他在心中痛骂起自己。身边的柳如玉虽然的确黯然了下来，但语调仍然平静:

“成熟的花果会离开成长的枝头，这是自然之道。就算不是自己掉落，也会有过路的行人摘取。”

柳越很自责，匆匆点头附和:“师尊所言极是。”

柳如玉叹气，心中猜想这突如其来的问题是不是与江秋雨有关系。

“看着长大的孩子逐渐认识到自己，有了许多自己的想法，他要去尝试，去探索，就难以兼顾身后的人，虽然无可奈何，但那恰巧就证明了他的成长。”

“絮儿，距离会远不可怕，唯一可怕的一点是——时间一久，心也远了。”

“心一旦远了，哪怕那孩子近在咫尺，也会像隔着万重高山，再难读懂，再难靠近。”

“晚到的剖心会失去意义。”

清润的嗓音沉淀岁月，蒙尘的美玉终与少年时不同，他有了经验教训，便不愿意再看到类似的结果。

“你要是有话就去同他说清楚，不要给裂隙留下生长的可能。”

柳越破功捂脸，声音沉闷:

“我还没说几句话，您就已经猜到了什么吗？”

高空的水镜自动展开，朵朵花桌配合着缓慢后移，泛舟的弟子也退出水镜区域，从别处取道前行。

与众人一起将视线投给水镜，柳越听见身边的柳如玉轻轻笑叹:

“絮儿只会因为师座下这位最小的弟子如此，不难猜。”

“这孩子倒是好心思，若非……”

说着，转眼又看向柳越。

流光滑过眼底，在柳如玉的视野里，柳越身上色泽各异的丝线根根分明。

最为红艳如血的那根线，融合姻缘、亲缘、友缘于一体，扎根骨血，缠了又缠，根本无法可解。

红线代表着羁绊，而这份纠缠不休的缘分太深，色泽才会如此浓艳。

要不是另一端就缠在那位妖族少君身上，要不是知道他不会太为过分的对待你……

为父又怎么会放任他如此迷惑你。

就算没有动用传承，他不也一直在用着别的法子？

一点一点，潜移默化。

真不愧是江晨雪的子嗣。

柳如玉忽地想起那位人人称道的神女，阿鸢认下的义妹兰蕙。

无法否认，在这一点上，江秋雨倒是极像他阿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