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同心羁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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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睱悟听他这话，即刻就想反驳自己当初并不是这个意思，但转念想到子颜即将出行，如是再给他加重负担，倒是心中忧思反而容易出错。

犹豫间也不敢接子颜的话去，只是说道：“你要明白，朕如果掌控了这东平军，这次定和你一起去那里。”

“那这次陛下是想把墨仰从延东君位子上罢黜？”

“这次哪行，墨宪这边还没有个指望。要是墨宪跟着你们去平州不能回来，朕再打算怎么处理他们墨家事情。”

“那这延东君您是让他等到我们回京不成？”

“自然是这样，你们都出去了，我放墨仰回去不是给你们找麻烦？”

“那不是就是软禁墨仰？”

“唉，朕想如果是软禁，怎么交代，毕竟墨仰这里又没犯大罪。”

子颜想，什么大罪，只是你不知道罢了，嘴上说道：“陛下，有我师兄在，延东君怕是不会知道自己是被软禁的。”锦煦帝明白这实施仙术倒是可进可退的办法，就点头同意。

子颜又道：“等我明日见了他，问清楚几件事情再说。”

“什么事情？可是克扣军中辎重一事？”

“陛下，那个不用问，定是克扣了。我要问的事情事关莽羽神宫，如果真是如此，我这边就不必担忧莽羽神君来泾阳对您不利。”

锦煦帝听了想问个清楚，子颜道：“我也不知墨宪讲的真假，陛下等我查明再说。”两个人谈到此处，章文进来说晟闲不见子颜，怎么也不肯午睡。二人才站起走到西面小院。这院子陛下是第一次来，见到的就是花园，园中摆着自己赐给子颜的那些菊花，他想子颜到底是痛爱晟闲。

到了屋中，晟闲正在闹着，见着父皇和师父，又是要子颜抱。子颜抱着晟闲，轻轻地拍他，不一会儿，小孩就睡了过去。

子颜跟着端木睱悟走出房门，暇悟问他，可是知道这晟闲长得跟自己幼时一模一样。子颜道：“我问过范公公了，说他都觉得毫无区别呢。”

“长长也会不像的，又不是双胞胎，哪里会没区别。”

子颜笑着：“我也想看陛下在我这个岁数是什么样子呢。”

“现在嫌朕老了，太晚了，子颜。朕听了你今日弹奏的曲子，什么都明白了，你这辈子是逃不了了。”

陛下问子颜，今日不用去费连廷那里么。子颜道，夫子交代的事情差不多了，自己可去可不去。“赵夫子那里呢？他可曾给墨宪做好准备了？”

子颜回答：“墨学长那边说好跟着赵立魏，听说赵立魏当年在东平军也是赫赫有名，怎么就让他在京城。”

“不是墨麒要着枢密院之位，这赵立魏和蓝燕叱也算是并驾齐驱之人。”

子颜想到这先延东君果真是有野心，怪不得当年陛下要他回去。两人走到子颜书房，子颜就叫章文给陛下上茶。

端木睱悟看见自己那颗“墨王”正摆在书房正中，看了下问子颜：“这花怎么和前几日丝毫不差，莫不是你施了法术？”子颜点头。

“听说你前日给闲儿也施了神法，护他安全。那你对朕就这个不放心，那个不放心，施个神力给朕不就行了？”

“陛下，哪里一样，神力护体护住的是普通的伤害，如果对方是神君或是神守，用的也是神力，我给您神力也没有用。”

子颜说到此处，忽然想到谭敏，便问陛下谭敏今日可曾跟着。锦煦帝说：“他到了你院门口，不敢进来。怎么，找他有事。”

章文去叫了谭敏进来，谭敏上次来此处，正是那晚被宰相处罚。如今回到这里见到子颜抹不开脸，低着头跪着也不说话。子颜道：“谭公公，上次在神宫和我说话还是一板一眼，今日怎么不好意思了。”

谭敏回答：“听于总管说，还是神守您的意思，放老奴回去照顾陛下。老奴以前对神守还存着异心太是不该。”

“谭公公这身手摆着，哪里会让你浪费。只是我这个人心眼小，什么事情都不放心。等下我如果得罪你，可不要记在心上。”

锦煦帝和谭敏听他这么说，真是吓了一跳。

子颜和陛下说，这法术上有一种叫做“生死同心”的，据说创立此法的法师当初是为了向爱人表达忠心，便用法术将两个人生死栓在一起，一人死了另一个也会消失。各国神宫都差不多有此法，而且实施此法也不需要两面都施法，一人单方担负另一人生命也可。

子颜问谭敏：“你说对陛下忠诚，可愿意我用此法将你的命和陛下的栓在一起？”

谭敏道，自是愿意，陛下既然放他出来，就等于是重新让他活了一次。子颜说：“你也不用讲这么好听，本来陛下就没让你交出春惜宫主的位子。今日施好了此法，我自会叫齐临清还是带了春惜宫的人尊你为主，只是那里的事情你不必当家而已。”

谭敏只好言谢。子颜便要锦煦帝允了他用神力将他们二人牵在一起。端木睱悟怨道：“我和谭敏牵在一起？子颜，朕只愿和你牵在一起。”

子颜回他：“陛下，我们之间何需再用法术来牵！”说着，便从陛下左手腕脉搏之处引出一条蓝色光线，把它牵到了谭敏身上，只见这条光线入的是谭敏心脏处。

子颜道：“谭公公，这是神力牵引，你去不了的。你要是妄图去除，或是叫神君帮忙，你可即刻就在玄武神力下灰飞烟灭了，不要说我没提醒你。陛下只要有点事情，第一个消失的就是你，到时候也不用叫你徒子徒孙满处找你去了。”

做完此事，锦煦帝叫了谭敏出去，说是刚才子颜施法让自己受累。子颜心里清楚，这皇帝是见神宫人都不在，果真今日赖在了他这院内。

陛下边喝茶边和子颜说他今日弹的那曲，子颜一听不妙，快点岔开了话题。子颜暗想，怎么我遇到的都差不多是这样的“无赖”，过去唐清欢满嘴谎言掩饰着自己的身份，如今陛下这边也是如此。

端木睱悟刚想问子颜那“凤吟”古琴的事，哪知子颜又和他说起在宝库里费连廷找到那“万神纪灭”之书，说那书中倒记载了武神之事。说是这武神归墟原该连神力都归了天上，无奈他随身的剑刃少了一块，因而有可能武神之力还遗留世间，最可怕的还不是这神力，有可能他的神骸也未必归墟。

“那神骸会转世不成？”锦煦帝被这事吓到了。

“不止是转世一说，神骸要能附体如同大神再生。”

“什么，子颜你别去了，等你师父他们找齐了四位神君再说。”锦煦帝立即说道。

“哪里可能，炎阙神君不说，这莽羽神君自己已经变成妖怪，还会帮我们不成？”“朕哪管他成不成，只要你没事，天塌了都和朕无关！”

子颜听之，想自己听了这话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呢？见自己犹豫不作声，暇悟道：“你还是不信我？”

“陛下，您别信我就是。”子颜听“朕”变成了“我”，故意把“陛下”二字说的重些。

端木睱悟还欲纠缠，只听外面跑来了晟闲。这回小家伙抓到了卒卒，拎着小猫的脖子就跑了进来。

子颜一见心痛的要命，这猫出生也才半月，就算有神力加持，哪里经得起小孩折腾。他只能哄着晟闲把猫放掉，立即叫章文捧着猫去找它奶妈。晟闲一看玩物没有了，正又开始想哭闹，抬头一看父皇在一边瞪着他，就不敢闹了。

皇帝说子颜，孩子不能这么惯着，越惯越会蹬鼻子上脸。子颜故意把这后面半句重复一遍，暇悟过了一会儿才明白子颜的意思，就说：“就算是我又怎么样，晟闲，你不是叫你师父教你抚琴，来叫他教你。”

到了夜晚，端木睱悟才肯离开子颜这里，他怕晚上晟闲又缠着子颜，叫内官们抱了他回去。子颜今日觉得尤其累，叫章文快点安排洗漱，自己好睡下。

刚才子颜和暇悟一起教晟闲弹琴，小家伙倒是什么都是一次记住，不一会儿就能弹出个小曲调来。

暇悟说：“你现在知道这小家伙定是绝顶聪明，我那几个大的，以前我也试过，都没有这个才能。子颜，你是几次学会这弹琴之事，又是何人教你？”

子颜笑而不答，皇帝问了几次，索性叫晟闲问他。子颜这才说：“没人教啊，我看看曲谱就能弹了。”

反而这次暇悟没气，却是很着急地问他：“子颜，他们都说你不是凡人，我也是担心这个。你可真不是凡人么？”

“我当然是个‘人’，完全和神仙沾不上边，陛下无忧。”

子颜想着这些，想是这样的日子以前何曾有过，又想到遥宁子跟他说过，有过也不枉自己此生。子颜想，那怕只有这一日，也已经足够抵上自己一生。

“他大约也是这样想的吧，我若是真离开，今日也足够他回味一生。”子颜想自己又有可能是自作多情，“还想用闲儿来拴住我，倒不知那孩子拴住的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