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北伐中原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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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仿佛凝固了。后退的士兵们僵在原地，惊魂未定地回头望着那寂静的洞口。麦田在夜风中发出单调的沙沙声，远处洛阳城头的刁斗声似乎也消失了。只有那洞口处，浑浊的水面似乎不再上涨，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平静，如同暴风雨前令人窒息的死水。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等待着大夏皇帝蒋毅这惊天一击的结果。

一息…两息…三息…

就在所有紧绷的神经几乎要断裂的瞬间——

“嗡……”

一声低沉、浑厚、如同远古巨兽从地心最深处发出的痛苦呻吟，陡然从脚下的大地深处传来！那声音并非巨响，却带着一种撼动灵魂的穿透力，让所有人的脚底板都清晰地感受到了一种令人牙酸的、沉闷的震动！仿佛大地之下，有一张巨大无比的鼓被狠狠擂响！这是大夏意志的咆哮！

紧接着，那“嗡”声骤然拔高、变调，化为一种撕裂耳膜的、尖锐到极致的金属摩擦和岩石崩裂的混合巨响！如同万千口巨大的铜钟在地底同时被巨力砸碎！整个洛阳西郊广袤的麦田，如同被一只无形的、顶天立地的巨手狠狠攥住、提起、又疯狂地左右撕扯！

“轰隆隆——！！！”

灭世的雷暴终于炸开！不是来自天上，而是从地心深处猛然爆发！大夏皇帝蒋毅的“水龙”之怒，降临了！

以地道入口为中心，方圆数十丈的大地，如同脆弱的蛋壳般猛地向上拱起！随即又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轰然塌陷！一个巨大的、翻滚着浑浊泥浆和无数断木碎石的喷泉，裹挟着无法想象的毁灭性能量，从塌陷的中心点狂暴地冲天而起！那泥浆喷泉粗达数丈，直刺墨黑的夜空，高度瞬间超越了洛阳巍峨的城墙！浑浊的水柱在惨淡的月光下闪耀着死亡的光泽，其中裹挟着被撕裂的巨木、巨大的夯土块、扭曲的铜铁构件，甚至还有被瞬间撕碎的、穿着魏军服饰的残肢断臂！如同一条来自九幽的孽龙，破土而出，要将这曹魏的根基彻底撕裂！

恐怖的冲击波如同无形的巨墙，以喷发点为中心，呈环形猛地向四周扩散！所过之处，麦田如同被无形的巨镰扫过，成片成片地倒伏、粉碎！距离较近的大夏士兵，即使早已后撤，仍被这狂暴的气浪狠狠掀飞，如同狂风中的落叶，惨叫着撞向更远处的麦浪！泥土、碎石、浑浊的泥点如同密集的霰弹，劈头盖脸地砸落下来！一面玄底金日的大夏军旗被气浪卷起，在翻腾的烟尘中烈烈狂舞。

洛阳西城，正对着麦田的城墙段上。

司马昭一身玄甲，外罩猩红大氅，正凭垛而立。他目光沉静地俯瞰着城外那片在夜色下看似平静的麦田，嘴角挂着一丝智珠在握的冷峭弧度。身边的将领低声恭维：“大将军神机妙算！引水倒灌，大夏贼寇纵有通天之能，也必成瓮中之鳖！魏延此贼，今夜插翅难逃！” 蜀汉归附蒋毅，东吴覆灭，如今只剩这大夏是心腹大患，若能在此重创其先锋，必能挫其锐气。

司马昭微微颔首，目光扫过城下幽深的护城河。河水正通过数条巨大的铜制暗渠，无声而汹涌地灌向那片麦田之下。他能想象此刻那幽深地道中，大夏士兵是何等的惊恐与绝望。就在他志得意满，准备下令加强戒备之时——

脚下的城墙猛地一跳！不是震动，而是像被地底的洪荒巨兽狠狠顶了一下！猝不及防之下，司马昭一个趔趄，若非左右亲卫眼疾手快死死扶住，几乎栽下城头！他惊骇地稳住身形，霍然抬头望去——

视野所及，麦田深处，一道浑浊的、裹挟着无数死亡碎片的巨大泥浆水柱，正以一种毁天灭地的狂暴姿态，撕裂夜幕，直冲云霄！那水柱粗壮得令人窒息，高度瞬间超越了他所站立的、引以为傲的洛阳城墙！水柱根部，大地如同沸腾的粥锅般翻滚、塌陷！紧接着，那撼动灵魂的恐怖巨响和冲击波才如同实质的巨锤，狠狠砸在城墙之上！

“咔嚓！”司马昭身侧一根碗口粗的旗杆，竟被这无形的冲击生生震断！断裂的旗杆带着沉重的魏军旗帜呼啸着砸落城下！无数守城魏兵被震得东倒西歪，惊呼惨叫此起彼伏。滚木礌石从垛口滑落，发出轰隆巨响。

“那…那是什么？！”一名亲卫将领面无人色，指着那冲天的死亡之柱，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司马昭死死抓住冰冷的城砖，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玄铁护腕下的手臂竟在微微颤抖。他英俊的脸上，那智珠在握的从容彻底消失，只剩下极致的惊骇与难以置信。他死死盯着麦田深处那如同地狱之门洞开的恐怖景象，浑浊的泥浆裹挟着毁灭的力量，在月光下勾勒出狰狞的轮廓。那狂暴的水柱顶端，似乎有断裂的巨木和扭曲的金属在翻滚，如同巨兽破碎的獠牙。

“水…龙？”司马昭的嘴唇无声地翕动了一下，吐出两个连他自己都感到陌生而恐惧的字眼。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瞬间窜上头顶，冻结了他所有的思维。他引以为傲、用来埋葬敌人的水，竟成了点燃这焚城烈焰的引线？这毁天灭地的力量，究竟是什么？他精心构筑的防御，在这来自地底的咆哮面前，是否也如同纸糊般脆弱？那个在南方崛起、鲸吞了蜀吴的大夏皇帝蒋毅，究竟掌握了怎样可怕的力量？

城下，爆炸核心的狂暴喷涌终于开始减弱。那冲天的浑浊水柱如同被抽干了力气，缓缓回落，化作漫天泥雨，噼里啪啦地砸落在早已面目全非的焦黑土地上。原地留下一个巨大、狰狞、边缘犬牙交错的深坑，坑底一片狼藉，浑浊的泥浆翻滚着，冒着气泡，如同一个刚刚被撕裂的、尚未冷却的伤口。坑壁陡峭，裸露出被巨大力量扭曲撕裂的、不同颜色的土层，以及断裂的巨大木梁——那是地道支撑结构的残骸。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硝石燃烧后的刺鼻气味、土腥味和一种令人作呕的、混合着血腥的焦糊气息。

劫后余生的大夏士兵们，从倒伏的麦浪中艰难地抬起头，甩掉满头满脸的泥浆和草屑。他们望向那个如同地狱入口般的巨大深坑，脸上交织着恐惧、茫然，以及一种目睹神迹般的巨大震撼。有人控制不住地剧烈呕吐起来。

魏延在王平和张翼的搀扶下，挣扎着站直身体。他抹去糊住眼睛的泥浆，目光如同淬火的利刃，死死钉在那深坑的边缘。浑浊的泥水正顺着坑壁缓缓流淌，但在坑壁的某个角度，借着尚未散尽的月光，他赫然看到——爆炸撕裂的土层之下，竟然裸露出大片大片坚硬的、人工开凿痕迹明显、被地下水浸润得发黑的岩石结构！那绝不是天然的土层！

“看到了吗？”魏延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压抑不住的、火山爆发般的狂喜和凶狠，他指着那片裸露的岩层，手指因激动而微微颤抖，“那是洛阳西城墙的地基！司马老贼的城墙根，被陛下（蒋毅）的神器炸出来了！”他猛地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扫过身后那些刚从死亡边缘爬回来的士兵，眼中燃烧着比爆炸烈焰更炽热的疯狂战意，“传令！全军集结！目标——城墙基座！破城！就在今夜！为丞相（诸葛亮）未尽之志，为陛下（蒋毅）开疆拓土！”

他的吼声如同受伤猛兽的咆哮，在弥漫着硝烟与死亡气息的焦土上回荡，瞬间点燃了所有士兵眼中最后一点残余的血性。破城！破城！这个疯狂而诱人的字眼，压倒了所有恐惧。士兵们挣扎着爬起，拔出腰间的环首刀，刀锋在泥泞和月光下，再次闪动起决绝的寒光。玄底金日的袖标，在狼藉中依旧醒目。

洛阳城头，泥雨淅淅沥沥，落在冰冷的垛口和守军惊魂未定的铁甲上。司马昭依旧死死抓着城砖，指尖深深陷入石缝，玄铁护腕上崩开一道细微的裂痕，他却浑然不觉。他失魂落魄的目光，越过那缓缓消散的死亡烟柱，死死盯着麦田深处那片如同地狱之口的巨大深坑。坑底浑浊的泥浆翻滚着，如同巨兽尚未冷却的血液。

“城墙…基座…”司马昭的嘴唇无声地蠕动，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那深坑边缘，在月光和远处火光的映照下，裸露出的大片被撕裂的、人工开凿的黑色岩层，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头。他引以为傲、耗费无数民力构筑的坚城根基，竟被这来自地底的毁灭力量，如同剥开蛋壳般赤裸裸地暴露在敌人眼前！

一种从未有过的、冰冷的恐惧，如同那深坑中弥漫的寒气，瞬间攫住了这位以智谋和冷酷着称的魏国权臣。他精心布置的陷阱，他引以为傲的算计，在对方这玉石俱焚、化水为龙的疯狂反击面前，显得如此可笑而脆弱。他猛地回头，望向城内。洛阳，这座象征着曹魏无上权威的巍巍巨城，万家灯火在爆炸后的死寂中显得异常黯淡、飘摇。它的根基，已被撕开了一道通往毁灭的裂口。而那个在南方、以雷霆手段整合了蜀吴、名为蒋毅的大夏皇帝，其手段之狠绝、力量之诡异，已远超他的想象。

“大将军…”一名副将声音颤抖着上前，试图询问对策。

司马昭没有回答。他只是缓缓抬起微微颤抖的手，抹去溅在脸颊上的一滴冰冷泥点，那泥点带着硝石和血腥的混合气息。他的目光，依旧死死钉在城外那片沸腾的焦土上，钉在那些正从泥泞中挣扎爬起、刀锋再次闪烁起嗜血寒光的大夏士兵身上。魏延那如同受伤孤狼般疯狂的身影，仿佛就在眼前。他知道，地狱之门，已经洞开。而守住这扇门，代价将远超他的想象。他的手，下意识地握紧了腰间佩剑的剑柄，冰冷的触感传来，却无法驱散心头那彻骨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