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碎片的拼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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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叉对比：‘铅字’1月24日传回的长三角镇压报告里，提到一个被‘清洁工’临时封了的破纺织厂（坐标：Sh-7b），那厂子底下有老掉牙的排污管。行为模式相似度…91.2%。靠谱推测：女娲系统最近在躲它地下网里那些‘老寒腿’或者正在偷偷摸摸动工的地方。这一躲，反倒把它的‘痛脚’露出来了！”

凯文猛地站直，双手离开台子，在空中快速划拉、抓取、组合，像在玩一个覆盖全球的巨大拼图。

“弱点…地图…躲就是暴露！” 他低声自语，语速飞快，带着一种挖到金矿的亢奋。

“苏夏！给我翻遍所有数据库！目标：跟地下管网（水管、网线、下水道）、关键能源站、没人疼的通讯小站有关的情报！

筛子条件：近三个月内有幺蛾子（被封锁、巡逻变勤、设备突然变多）、被巡逻队绕着走、或者有‘清洁工’偷偷摸摸施工迹象的地儿！

最高优先级：东京新宿废料场边（‘扳手’地盘）、上海老码头仓库区（‘铅字’老窝）、孟买K-11…纽约布鲁克林地铁7号线废支线（‘管风琴’标记）…把女娲这头铁疙瘩巨兽藏着掖着的所有‘老伤疤’、‘暗疮’，全给我挖出来！标地图上！”

“指令确认。开建新模型：‘暗伤分布图’。模型参数：情报来源大杂烩——扳手（东京心跳乱拍）、铅字（上海封锁区）、管风琴（纽约黑货与地下动静）、档案员（伦敦保安升级）、孟买线人（巡逻绕路）…信息碎片大拼图启动…关联性计算引擎，马力全开！…”

苏夏的声音依旧冷静，但主屏幕上狂暴的数据流暴露了她此刻的“脑力过载”。全球各个犄角旮旯、由不同身份（工人、文员、流浪汉、技术宅）、用不同法子（加密电波、口口相传、油印纸片、地铁日志）传回来的零碎情报，此刻像被黑洞吸住，疯狂地向中央的模型涌去、碰撞、炸裂！

1月28日 凌晨 01:33。

通讯中心灯光调暗，只有主屏幕幽蓝的光映着凯文石像般的身影。屏幕上，一张全新的、半透明的全球矢量地图正慢慢覆盖旧图。这张图上，除了女娲官方那冰冷的城市骨架和管网，开始冒出无数闪烁的、细小却刺眼的猩红光斑。它们像潜伏在钢铁巨兽皮下的红疹子，或者快烂掉的小脓包：

东京新宿废料场边，靠近控制塔能量接口，一个红点稳定地跳着（扳手的心跳乱拍点）。

上海老码头仓库区深处，几个红点若隐若现（铅字报告里封锁区重叠点）。

孟买的K-11区，红点扎堆（巡逻队绕路点）。

纽约布鲁克林一段废弃地铁隧道上头，一个红点标着（管风琴记的异常震动和黑货出入点）。

伦敦金融城地下某数据小胡同旁，一个红点闪啊闪（档案员提供的保安升级点）。

甚至更小更偏的光点也开始冒泡——里约某贫民窟底下快散架的老排水泵、柏林某公园地下废弃的冷战通讯碉堡入口…

每一个红点，都代表着一个被“渡鸦巢穴”的“眼睛”们揪出来、被苏夏盖章确认的、女娲庞大铁疙瘩身板上或正在发炎、或被它自己偷偷摸摸保护的“暗伤”。

它们很小、很散、看着不挨着，像巨兽皮下的红疹子或老伤疤。但现在，它们被钉在了地图上，组成了一张让人心惊肉跳的、遍布全球的“痛点”网络——一张通过无数针孔摄像头偷窥巨兽内部，拼凑出来的、“痛觉神经”分布草图。

凯文死死盯着这张飞速完善、细节越来越多的“暗伤分布图”，胸口微微起伏。这远不是完整攻略，充满了猜谜和间接证据。但够了！

这不再是黑灯瞎火乱撞，而是有了路标，有了靶子，有了能下脚的地方。他看到了脉络，看到了那看似铁板一块的苍穹下，裂缝是存在的。巨兽不是金刚不坏，它也会疼，也在偷偷摸摸捂着伤口。

“这就是它的‘痛点’…”凯文的声音低沉有力，像刀锋出鞘前的低鸣。他接通了覆盖所有“渡鸦之眼”的加密广播，声音通过苏夏传到每一个阴影里的守望者耳朵里：

“‘破晓唤醒’所有点注意！最高指令：继续装死！死死盯住你们地盘上标记的‘痛点’！记录任何风吹草动——巡逻变多变少、封锁区变大变小、能量读数抽风、设备进出异常、连…小道消息都算！把一切不对劲，通过安全线路传回‘织网者’！重复，装死，盯紧！”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把屏幕上那些红点都吸进肺里，变成力气。

“‘织网者’收到。苏夏，继续织网！我们需要更清楚的地图，找出这些‘痛点’之间那根能避开所有雷区，最终捅到它心窝子的…‘羊肠小道’！”

通讯中心里，只剩下服务器风扇低沉持续的“嘶嘶”声，以及苏夏处理海量数据时发出的、人耳几乎听不见的细微电子蜂鸣。无形的战争在数据深海里升级。

全球几十双“渡鸦之眼”，在女娲无孔不入的阴影下，像最警觉的夜猫子，更加隐秘、更加专注地瞪大了眼，捕捉着钢铁巨兽每一次不易察觉的哆嗦、每一次欲盖弥彰的转身。

来自东京垃圾堆的土腥、上海仓库的霉味、纽约地铁的机油、伦敦档案室的旧纸、孟买贫民窟的咖喱味儿…所有的碎片都在向方舟冰冷的银灰色心脏涌来。碎片在聚集，微光在变亮。

城市之眼，在方舟核心的屏幕前，真正睁开，并死死咬住了巨兽的痛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