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为了个野女人凶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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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屁孩被逗得咯咯直笑,口水顺着老妇人浆洗得发硬的的确良衣襟往下淌,她却顾不上擦,将宝贝孙子薛宝贵搂在怀里往前凑。
“我就说嘛,好好的突然没了踪影,指定是在城里攀了高枝!现在灰溜溜回来,莫不是被人甩了?”
身上劣质的雪花膏味道混着汗臭味扑面而来。
她忽然压低声音,冲一旁的另一个妇人挤眉弄眼。
“我可听说啊,有人在火车站看见她跟个男人拉拉扯扯……”
叶西西暗道怎么这么倒霉,刚进村就遇到讨厌鬼。
宋砚洲的那个三个多月前才断了关系的养母阎红芝。
还有她家唯一的宝贝男丁孙子薛宝贵。
叶西西西西抬眸打量着阎红芝,只见她颧骨高耸如刀削,三角眼微微吊起,眼尾布满细密的皱纹,看人时带着打量的算计。
尖酸刻薄的神情常年挂在脸上,导致嘴角下垂形成两道深深的法令纹,头发随意挽成发髻,几缕灰白的发丝凌乱散落。
阎红芝偏爱枣红色,今天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枣红色的确良上衣,刻意在领口处别着一枚廉价的塑料胸针,试图彰显“体面”。
下身是肥大的藏青色布裤,脚上趿拉着一双磨破边的黑布鞋。
果然是相由心生,阎红芝妥妥一副尖酸刻薄惹人厌的长相。
没等叶西西说话,宋砚洲将叶西西往身后护了护,手臂上的肌肉绷得笔直,声音冷冽道:“阎红芝同志,有些事情不知道就别乱说,她只是回个娘家。
这次就算了,下次别再让我听到你再胡乱编排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宋砚洲自从被阎红芝逼着去公社在断绝关系证明上按下红手印后,就只叫她“阎红芝同志”。
因为阎红芝不许他再叫她娘,生怕被牵连。
可是有些人就是这样自私且霸道,我可以不认你,但你不能不孝顺我。
毕竟我把你拉扯这么大,你的命就是我的,你的所有一切都是我的。
你就应该为家里当牛做马。
且不能有一句怨言,更别提反抗。
否则阎红芝就一哭二闹三上吊,哭诉宋砚洲是个没良心的白眼狼。
阎红芝无法忍受宋砚洲对自己的忤逆,见他居然为叶西西说话,顿时将刚纳好的鞋底在石桌上拍得啪啪啪作响,声音一下子尖锐刺耳。
“好啊狗蛋,你这是反了!我含辛茹苦把你养大,供你当兵,现在倒为了个野女人凶我?”
她突然扯开嗓子嚎起来,胳膊在空中乱挥。
“大家伙快来评评理啊!这没良心的狗东西,亏我当初一把屎一把尿把他拉扯大……”
原主和这个养母十分不对盘,几乎是每次见面都掐的程度,也是因为阎红芝虽然和宋砚洲断绝了养育关系,却总是惦记着来占他们家的便宜。
阎红芝每次去宋家,跟回自己家一样,看到好吃的好用的不问自取,统统拿回自己家。
叶西西厌恶地看着阎红芝,见她还在扯着嗓子嚎,一双三角眼还时不时偷偷瞥宋砚洲的反应。
面对这种无赖,宋砚洲这种老实且讲道理的人根本就不是对手。
叶西西拉开挡在自己身前的男人,抱着手臂上前一步。
她嘴角勾起一抹客气疏离的微笑,眼底却像覆盖着腊月里的薄冰,也学着阎红芝一样阴阳怪气地哟了一声。
“没想到阎红芝同志这消息网比咱们村的灌溉渠还密!
这速度,要是哪天村里丢只鸡,您怕不是能算出它是跟隔壁村的鸭私奔了?
不过你上次说我跟男人跑去看电影,上上次说我偷生产队的鸡蛋,再上上次说我给知青送情书——合着我一天啥也不用干,就忙着给您编故事了?”
说着她突然眼神认真起来。
“您刚才说有人在火车站看见我……具体是哪天?哪个站台?和我在一起的男人穿什么衣服长啥样?”
她抬头露出无辜的笑。
“您这么清楚,一定帮我作证!等找到那个‘相好的’,我一定好好感谢你!不过您要是记错了……”
表情严肃中带着狠意,“这可是要按造谣罪送公社的哟!”
薛宝贵被叶西西突然冷沉下来的语气吓一跳,连忙缩进奶奶怀里。
阎红芝搂紧宝贝孙子,脸气的通红,手指指着叶西西鼻尖,却不敢与那双冷若冰霜的眼睛对视,嘴里骂骂咧咧。
“你个小蹄子,自己做了丑事还倒打一耙!”
话虽强硬,声音却不自觉拔高发颤。
“我、我当然记得!”
她突然梗着脖子嚷道,发梢的白发随着动作凌乱地扫过布满青筋的额头。
“上个月初七,南二站台,穿蓝布衫的高个男人!”
她随便乱说一通。
可刚说完这话,她瞥见宋砚洲阴沉着脸一张脸看着自己,而叶西西伸手从帆布包里往外掏东西,仿佛要将她的话记录下来去公社报案。
阎红芝的心里顿时发虚,连声音都弱了下去。
“反正……反正我就是听有人这么说的,你别想讹我!”
叶西西依然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眼底的冷光将她从头扫到脚。
宋砚洲立在叶西西身侧,眼神一派冷然看着她,周身寒气几乎凝成实质,连脚下石板缝里钻出的野草都跟着簌簌发抖。
阎红芝心中一个打战,猛地扯起薛宝贵的胳膊,把他往背上一甩,又将纳鞋底的材料扔回篮子里,转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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