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5章 阎王爷的油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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瓮城之上,西城墙头。
冷硬的晨风如同无形的刀锋,卷过垛口,吹得昨夜燃烧殆尽、只余焦黑木杆的火把残留的灰白余烬打着旋儿飞散,像一场不合时宜的黑色雪。
郭千里手扶冰冷粗糙的女墙砖石,身体却绷得如同拉满的弓弦,纹丝不动。
他并未像城墙下的士兵们那样低头清理尸骸,鹰隼般锐利、布满血丝的目光死死锁在下方那扇巨大的、如同洪荒巨兽獠牙般的万斤铁闸门上。
更确切地说,他的视线如同烧红的烙铁,紧紧烙在闸门与城墙垛口那几处显露出不祥松动的巨大铸铁榫接点上。
他看得分明,昨夜叛军铁骑和战马临死前那山呼海啸般、挟裹着绝望与疯狂的最后撞击,绝非徒劳无功的悲鸣!
几处最关键的、如同巨兽关节般的铸铁构件边缘,已经肉眼可见地微微翘起、变形。
底下承托的厚重青砖,碎裂的痕迹如同蛛网般蔓延开来,粉末和细小的碎石清晰可见。
冷汗,无声无息地从陈平紧绷的额角渗出,汇聚成珠,滑过他线条冷硬的颧骨,在下颌处汇成冰冷沉重的一滴,“啪嗒”一声,砸在脚下冰冷坚硬的城砖上,留下一个深色的圆点。
他屏住呼吸,仿佛能听到那沉重的铁闸门在每一次凛冽寒风吹过时,发出极其细微、却又令人毛骨悚然的金属呻吟——“嘎吱…嘎吱…”。
那点松动,在他这位经验丰富的守城军官眼中,无限放大,成了足以吞噬整座长安城的巨大裂缝,是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门若再开……”陈平嘴唇翕动,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如同叹息,只有自己能听见。
他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后面那足以让人魂飞魄散的话被巨大的恐惧死死扼住,沉甸甸地坠在心头,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这扇倾注了帝国顶尖匠人心血、耗费了海量库银、象征着长安城固若金汤、万世基业的铁闸门,一旦在叛军下一次更疯狂的进攻中无法落下,或者落下后因这致命的松动而被撞开……那后果,他不敢深想,也不愿深想。
昨夜这瓮城是叛军的火葬场、炼油锅,若闸门失效,下一次,这里或许就将成为整个长安城百万生灵通往地狱的起点!
他猛地攥紧了拳头,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出“咯咯”轻响,瞬间变得惨白。
瓮城内的清理工作在麻木、呕吐与恐惧交织的沉重气氛中缓慢推进。
士兵们用临时找来的门板、断裂的长矛,甚至徒手,艰难地搬运、拖拽着那些粘连在一起的、散发着余温和恶臭的焦黑残骸。
每一次拖动,都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嗤啦”撕裂声和簌簌落下的炭灰、碎骨。
空气中弥漫的恶臭浓得化不开,像一层粘稠的油脂糊在每个人的口鼻上。
“嗬……嗬……”
一声微弱、断续、如同破旧风箱在艰难抽动般的呻吟,突然从一堆焦黑扭曲、堆叠得如同小山般的尸骸底部传来。
声音极其细小,但在死寂的瓮城中,却如同惊雷般炸响!
几个正在附近埋头清理的士兵猛地僵住,动作瞬间凝固,骇然抬起头,惊恐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声音来源的方向。
“有……有活的!”一个士兵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脸色瞬间变得比死人还白。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那堆令人作呕的焦尸竟微微动了一下!
紧接着,一只烧得皮开肉绽、焦黑与暗红肌肉纤维裸露、甚至能看到森森白骨的手,颤巍巍地从尸堆缝隙里伸了出来,五指痉挛般地张开,徒劳地在冰冷污浊的空气中无力地抓挠!那景象,比任何完整的尸体都更令人毛骨悚然。
“是贼兵!没烧死的!”另一个士兵失声惊叫起来,下意识地踉跄后退一步,手中的半截门板“哐当”一声掉在地上,脸上瞬间褪尽血色,只剩下无边的恐惧。
“慌什么!卵蛋被狗叼走了?!”炸雷般的吼声再次撕裂沉闷的空气。
独眼张如同闻到血腥味的秃鹫,几步就跨了过来。
他脸上没有任何惊讶,只有一种近乎残忍的兴奋和猎人发现垂死猎物般的冷酷。
那只独眼闪烁着凶光,死死盯住那只还在微弱抽搐、如同风中残烛般的焦黑手臂。
没有丝毫犹豫,他猛地抬起自己那只沾满污秽、沉重如同铁块的军靴,对着那只白骨嶙峋、皮肉焦烂的手腕处,用尽全力狠狠跺了下去!
“咔嚓!”
清脆得令人头皮炸裂、骨髓发冷的骨裂声在死寂的瓮城里异常刺耳,甚至压过了风声。
那只顽强伸出、象征最后一丝生命迹象的手,瞬间被踩得稀烂变形,深陷进灰烬和下方粘稠的污血泥泞里,抽搐了几下,彻底不动了。
“呸!”独眼张重重啐了一口浓痰,精准地落在旁边一具焦尸空洞的眼窝里,仿佛在进行某种亵渎的仪式,“进了这修罗场,还想喘气?阎王殿前也敢磨蹭?老子这就送你个痛快!”
他抬起头,那只独眼如同探照灯般扫过周围被这一幕骇得面无人色、魂不附体的士兵,包括刚刚挣扎着站起来的李二郎。
他的声音冰冷如三九寒冰,又带着钢铁般的意志,一字一句,狠狠砸在每一个人的心上:“都他娘的给老子记住!记到骨头缝里!对敌人手软,就是对自己挖坟!在这长安城的骨头缝里,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没有第三条路!这瓮城里的‘景儿’……”
他顿了顿,那只独眼中似乎掠过一丝极其短暂、深埋于冷酷外壳之下、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复杂悸动,或许是回忆起更早的惨烈,或许是看到了自己终将到来的结局,但转瞬即逝,重新被铁石般的坚硬取代,“早就刻进骨子里了!吐?吐完了就给老子接着干!把这些杂碎的骨头渣子都清出去!别污了咱大唐的地界!干!”
他吼完,不再看任何人,仿佛刚才只是碾死了一只碍眼的虫子,弯腰,用那只刚刚沾上新鲜碎骨和污血的手,粗暴地抓住一具相对完整焦尸的脚踝,猛地发力拖拽。
“嗤啦——”焦尸断裂的肢体在厚厚的灰烬和凝固的血污中犁出一道更深、更触目惊心的痕迹,带起一股混合着焦臭和血腥的浊风。
李二郎呆呆地看着独眼张拖尸的、如同钢铁铸就的背影,又低头看看自己沾满灰烬、呕吐物污渍和不知名粘稠物的双手。
胃里依旧在隐隐翻腾,但另一种更沉重、更冰冷、更坚硬的东西,正随着独眼张那踩碎骨头时冷酷无情的“咔嚓”声,以及那句“刻进骨子里”的嘶吼,一点点地、无可抗拒地、如同冰冷的铁水般渗进他的骨髓深处。
昨夜那场冲天烈焰的咆哮、战马临死前撕心裂肺的悲鸣、皮肉烧灼时令人作呕的滋滋声、油脂爆裂的噼啪声……所有被他强行压抑在意识深处的恐怖声响和画面,此刻混合着瓮城里无处不在、仿佛渗透进灵魂的焦臭味,轰然决堤,疯狂涌入脑海。
“呕——!”他猛地弯下腰,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干呕,身体剧烈地痉挛着,却什么也吐不出来了,只有滚烫的泪水混合着冰冷的汗珠,大颗大颗地砸进脚下这片浸透了血与火、死亡与绝望的灰烬里。
这片修罗场,正用它最残酷、最直接的方式,将战争的铁律——恐惧、杀戮、生存的冰冷法则,狠狠地、永久地烙印在他,以及每一个幸存者的灵魂之上。
一种名为“麻木”的盔甲,正伴随着痛苦和呕吐,开始在他年轻的心上凝结。
城头,郭千里最后深深看了一眼那松动得如同悬顶之剑、随时可能带来灭顶之灾的铁闸门接合处,眼中充满了焦灼与决绝。
他猛地转身,脚步沉重而急促地踏下城梯,铁质的战靴踩在冰冷的石阶上,发出“咔!咔!咔!”的冰冷声响。
这声音在弥漫着浓重焦肉味、一片死寂的晨光中,敲打出一种急迫得令人窒息、不祥得让人心颤的节奏,向着城内更深、更幽暗的权力中心蔓延而去。
……
……
叛军大营,这座庞大而疲惫的巨兽,在秋夜深处勉强维持着模糊的轮廓。
零星的火把在呼啸的北风中苟延残喘,发出噼啪的呻吟,摇曳的光晕非但不能带来暖意,反而将周遭的黑暗衬得更加深邃、粘稠。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复杂气味——浓重的汗酸、发酵的马粪、铁锈般的血腥,以及一种无形无质、却沉重得压在心头的绝望气息,仿佛凝滞的沼泽。
营帐之间,士兵们如同被抽走了骨头的软泥。
他们大多蜷缩在冰冷潮湿的营帐里,身下仅垫着薄薄的草席,或者裹着破旧不堪、散发着霉味的薄毯,挤在几堆勉强维持、热量微弱的篝火旁。
鼾声此起彼伏,却并非熟睡的安稳,而是充斥着不安稳的磨牙、梦呓和痛苦的呻吟。
连续五次!整整五次那撕裂夜幕、震得人肝胆欲裂的爆炸声和紧随其后凄厉刺耳的号角声!
它们像钝刀子割肉,反复切割着紧绷的神经,将最后一丝警惕和体力都消磨殆尽。
每一次“狼来了”的惊扰,都在透支着他们对危险的感知能力。
“轰隆——轰隆——轰隆——!”
第六次!
毫无征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如同天罚之锤,再次从四面八方狠狠砸落!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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