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北伐中原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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潼关，这座扼守中原西部门户的天下雄关，在冬夜凛冽的寒风中，如同沉睡的钢铁巨兽。城头魏军士兵裹着厚重的毛毡，搓着冻僵的手，百无聊赖地眺望着漆黑如墨的夜空。连日来的紧张戒备，在蜀军主力似乎被黄河天险阻挡的“事实”面前，逐渐松懈。寒风呼啸，卷起城垛上的积雪，吹得火把明灭不定。

突然，一个年轻士兵揉了揉眼睛，指着东北方向的夜空，声音带着一丝迷茫和惊异：“喂…你们看！那是什么？”

无数目光循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

只见深邃的夜幕中，数十道橘红色的轨迹骤然亮起！它们拖着长长的、燃烧的尾焰，如同从九幽地狱挣脱而出的流星，又似天神震怒掷下的火矛，划破寂寥的苍穹，带着一种毁灭性的、无可阻挡的威势，朝着潼关的方向急速坠落！

“流星雨？”有人喃喃自语，带着迷信的敬畏。

“好…好漂亮…”另一个士兵竟看呆了。

城楼上的守将邓飏，这位以智谋着称的年轻将领，初时也有一瞬的恍惚。但下一秒，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直冲头顶！他曾在蜀军缴获的残破器械上见过类似的墨家符文草图，深知姜维麾下那个叫甘述的工师绝非等闲！这绝非天象！

“敌袭——！是炮石！隐蔽！！”邓飏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声音因为极度的惊骇而变了调！

然而，这警告，在大多数魏军士兵还沉浸在“流星”的壮观与迷惑中时，显得那么微弱和迟滞！

第一颗“流星”，带着撕裂空气的恐怖尖啸，精准地、无可挽回地砸在了潼关最为高耸、象征着防御核心的城门楼顶部！

“轰——！！！”

震耳欲聋的巨响如同天地初开的霹雳！坚固的木质城楼像纸糊的玩具般被轻易撕碎！燃烧的巨石在撞击的瞬间猛烈爆裂开来！预想中碎石横飞的景象并未出现，取而代之的，是如同噩梦般的景象——

爆裂的核心，迸射出无数惨白色的粉末！这些粉末如同拥有生命般，在爆炸气浪的推动下，瞬间形成一片浓密、惨白、散发着刺鼻大蒜气味的烟雾云！更可怕的是，这些粉末一接触到空气，立刻剧烈燃烧起来！

它们燃烧的火焰并非寻常的红色或黄色，而是一种令人心悸的、冰冷惨白的光芒！这光芒瞬间照亮了城门楼残骸和周围惊恐扭曲的脸庞！

“火！白色的火！”士兵们惊恐地尖叫。

这白色的火焰，如同跗骨之蛆！它不像寻常火焰那样跳跃升腾，而是如同粘稠的液体般，迅速附着在一切它能接触到的东西上：碎裂的木梁、士兵的皮甲、飘扬的旗帜、冰冷的砖石…甚至泼洒到人身上！

“啊——！！”一个士兵的手臂被几点白色粉末溅到，那惨白的火焰瞬间附着上去，疯狂地燃烧！他惨叫着拍打、翻滚，甚至抓起地上的雪拼命涂抹，但那火焰仿佛来自地狱，不仅不灭，反而越烧越旺，发出“滋滋”的可怕声响，空气中弥漫开皮肉焦糊的恶臭！仅仅几息之间，那士兵的整条手臂就在惨白火焰中化为焦炭！

“妖火！这是妖火！！”恐慌如同瘟疫般在城头瞬间蔓延！

这仅仅是开始！

几乎在第一颗炮弹爆裂的同时，第二颗、第三颗…更多的燃烧流星如同长了眼睛般，带着死亡的长啸，精准地砸向潼关的各个要害：箭塔、女墙、兵营、马厩、器械库…每一次撞击都伴随着惊天动地的爆炸和冲天而起的惨白色火云！整个潼关北城，在短短数十息内，就陷入了由无数处惨白火焰构成的、如同炼狱般的火海之中！

* * *

在潼关东北方三里外一处隐蔽的山坳中，甘述身披沾染雪尘的工师袍，静静伫立在寒风里。他的目光穿透夜色，紧紧锁定着那座正在被白色地狱吞噬的雄关。身后，是十二座经过他亲手改造、此刻正发出低沉嗡鸣的巨型霹雳炮。

炮身由精铜铸就，上面那些原本只是古朴装饰的墨家符文，此刻在剧烈的发射震动和内部流转的能量激发下，正散发出幽幽的、如同深海寒冰般的蓝色光芒！这些光芒沿着符文线条流淌、汇聚，形成一幅幅玄奥莫测的光图，仿佛沉睡的古兽被唤醒，睁开了它冰冷的眼眸。

每一次炮车发射的剧烈后坐，都被炮座底部复杂的液压铜柱和齿轮巧妙地缓冲、吸收。炮座核心，那个镌刻着二十八星宿和十二地支的巨大星盘，此刻正以一种超越人力的精密自行转动！镶嵌在星盘边缘的十二根细长的青铜测管，随着星盘的转动，如同拥有生命般交替伸缩、调整角度，管口对准不同的星辰方位，发出细微而急促的“咔哒”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