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圣徒之泪：里约的无声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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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文！玛尔塔需要镇静剂！清单上的‘安定-7’和‘氯丙嗪复合剂’，优先级提到最前！不惜代价！”

地球的另一端，凯文的世界同样在高速运转。他的“渡鸦巢”网络如同精密的蜘蛛网，覆盖着全球的灰色地带。加密通讯频道里，各种语言、各种口音的信息如同潮水般涌来。

“凯文先生，巴拿马货仓有3000支‘安定-7’，但卖家要价是黑市三倍！而且只收钛合金锭或高纯度芯片！”

“里约港口检查突然升级！我们的‘鱼’（运输线人）被卡住了！货在集装箱最里面！”

“圣保罗的‘鼹鼠’说可以搞定一段废弃地铁隧道，但只能维持十二小时窗口期！需要精确时间！”

凯文坐在一个布满屏幕的昏暗房间里，手指在多个虚拟键盘上跳跃，眼神冷静得如同深海。

“答应巴拿马的价格，用‘暗影账户’支付，走‘信天翁’航线空投，避开主要雷达区。通知里约的‘鱼’，启用b计划，贿赂港口检疫官，金额翻倍，告诉他这是救命钱！

圣保罗隧道，窗口锁定在明晚23：00-11：00，让‘鼹鼠’准备好接应，误差不能超过五分钟！通知玛尔塔，第一批‘生命线’，明晚到！”

命令被迅速传达。巨大的资源在无形的网络中被调动、整合、运输，如同黑暗中的血液，向着圣玛尔塔这个垂危的躯体奔涌。

明晚23：05，圣玛尔塔后山一条被茂密灌木掩盖的废弃排水沟。玛尔塔和几个最信任的志愿者，穿着深色衣服，屏息凝神。远处隐约传来巡逻警笛声。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秒都像一年那么漫长。

突然，沟渠深处传来几声有节奏的、轻微的敲击声！玛尔塔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一个瘦小的身影如同幽灵般钻了出来，背上是一个沉重、密封的防水背包。

“‘夜莺’？” 来人低声问，声音带着浓重的口音。

“是我！”玛尔塔上前。

背包被迅速交接。“里面有药！注射的！吃的！还有…针管、纱布…上面有标签！”来人语速飞快，

“‘渡鸦’说，撑住！‘方舟’快成功了！”

说完，他立刻转身，消失在黑暗的沟渠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玛尔塔紧紧抱着那沉重的背包，冰冷的塑料外壳却传递着滚烫的希望。她回到临时作为指挥中心的教堂地下室，志愿者们立刻围了上来。

当她打开背包，看到里面码放整齐、标注清晰的药品和医疗物资时，压抑的啜泣声在昏暗的地下室里响起。这不是普通的包裹，这是从死神手里抢回来的时间！

方舟p4实验室，“神经末梢”超算中心。

时间：2042年12月11日，深夜。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服务器风扇全力运转发出的低沉咆哮。

苏夏团队已经鏖战了整整七天七夜。每个人的体力、精神都已逼近极限。

屏幕上，最后一项关键模拟——针对病毒核心神经毒素蛋白的分子阻断剂设计——进度条正以蜗牛般的速度爬向终点：99.7%... 99.8%... 99.9%...

苏夏的身体微微前倾，手指无意识地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她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那最后0.1%。整个控制室鸦雀无声，连呼吸都放轻了。

100%！

屏幕瞬间被一片复杂的分子结构图和瀑布般的数据流刷屏！中央，一个全新的、结构精巧的小分子模型在缓缓旋转，它像一把精确的钥匙，完美地嵌入了模拟出的病毒神经毒素蛋白的关键凹槽！

“成功了！博士！阻断模型验证通过！理论结合率98.7%！副作用可控！”

负责最后验证的研究员声音因为激动而破音，带着哭腔。

短暂的死寂后，控制室爆发出压抑已久的、近乎虚脱的欢呼！有人瘫倒在椅子上，有人互相拥抱，有人喜极而泣。七天七夜不眠不休的煎熬，在这一刻化作了狂喜的洪流。

苏夏长长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所有疲惫都呼出去。她没有欢呼，只是肩膀难以抑制地微微颤抖。她迅速抹了一下眼角，声音恢复了标志性的冷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激动：

“立刻生成最终合成配方！材料清单！工艺流程图！越简单越好！要能在贫民窟的厨房里配出来！凯文！玛尔塔！我们找到了！阻断剂配方，来了！”

配方和简易合成说明，通过最严密的加密信道，瞬间飞向里约的玛尔塔，也飞向凯文。

凯文接到配方，没有任何停顿。

“‘自由之声’准备！启用‘彩虹’一次性频段！覆盖范围：里约全域！

重复：覆盖范围里约全域！循环播放！

同时，启动‘传单雨’计划！

所有印刷点，开足马力！

配方要印在每一张能找到的纸上！”

里约，圣玛尔塔教堂地下室。玛尔塔看着屏幕上那简洁明了的配方和合成步骤——所需的原料竟然大多能在黑市甚至普通药店里找到！她激动得浑身发抖。她立刻召集了所有能召集的人。

“快！里卡多！你是药剂师！看看这个！”玛尔塔把配方塞给一个带着厚厚眼镜、头发乱糟糟的老头。

里卡多扶了扶眼镜，浑浊的眼睛扫过配方，几秒钟后，猛地一拍大腿：

“圣母玛利亚！妙啊！用常见的抗组胺药‘西普宁’做底子，加上那个…那个治疗眩晕的‘倍他司汀’调整剂量，再用一点点…天！这组合…天才！这成本…便宜得像土！我们能做！马上就能做！”

“好！”玛尔塔眼中燃起熊熊火焰，

“里卡多，你负责指导合成！索菲亚，阿莱士！你们带人，立刻把配方抄写！张贴！用喇叭喊！让所有人都知道！快！”

就在这时，教堂顶楼那个废弃已久、布满灰尘的老旧扩音喇叭，突然发出了刺耳的电流噪音！紧接着，一个清晰、稳定、带着安抚力量的女声（苏夏提前录制的）响起，盖过了贫民窟死寂的哀鸣，穿透了紧闭的门窗：

“请注意！请注意！这里是‘自由之声’！面向所有圣玛尔塔以及里约的居民！我们找到了对抗‘同化者’病毒的解药！

重复，我们找到了解药！

这是一种简易的神经阻断剂，可以有效阻止病毒对大脑的伤害！

以下是配方和合成方法，请仔细记录…”

声音在夜空中回荡。无数扇紧闭的窗户被悄悄推开一条缝。绝望的眼睛里，第一次燃起了微弱的光芒。

地下室变成了临时的药厂。简易的酒精灯、烧杯、量筒被摆上桌子。里卡多像个指挥若定的将军，虽然他的“实验室”简陋得可笑。

“笨蛋！不是那个烧杯！那个有裂痕！你想把药漏光吗？”他骂骂咧咧地指挥着志愿者，

“西普宁粉末！对，白色那个！称量要精确！精确懂不懂！这不是煮咖啡！” 他小心翼翼地操作着，嘴里却不停抱怨：

“该死的，我这双配了一辈子药的手，现在要在这个鬼地方用咖啡滤纸提纯…真是见了鬼了！不过…”他看着烧杯里逐渐析出的白色结晶，眼中闪过一丝狂热，

“成了！第一批！快！分装！给最严重的病人注射！”

第一批简易合成的阻断剂，被迅速送到隔离点。

玛尔塔颤抖着手，将淡黄色的药液推进一个已经陷入狂躁、被束缚在床上的壮汉的静脉。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周围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壮汉剧烈的挣扎和嘶吼渐渐减弱，浑浊狂乱的眼神开始聚焦，虽然依旧痛苦，但那非人的狂躁正在如潮水般退去。他喉咙里发出一声长长的、如同解脱般的呜咽，昏睡过去。

“有效！它真的有效！”一个护士捂住嘴，泪水夺眶而出。

消息像野火一样蔓延开。教堂外开始有人聚集，不是暴徒，而是眼神中带着期盼的居民。索菲亚和阿莱士带着人，将手写的配方贴在每一根电线杆上，塞进每一个门缝。

老旧的收音机里，“自由之声”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救命的配方。

一个满脸污垢的小男孩，从玛尔塔手里接过一小包用油纸包好的药粉，这是给他卧病在床的母亲的。

他仰起脸，用尽全身力气说：“谢谢您，医生！”

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像雨后的星辰。

玛尔塔蹲下身，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喉咙哽咽，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抬起头，看着教堂彩色玻璃透进来的熹微晨光，看着那些开始自发组织起来分发药粉、烧煮净水的邻居们，七天七夜积攒的疲惫和恐惧似乎被这微弱却无比坚韧的希望之光驱散了一些。

她的目光落在教堂圣母像慈悲垂视的面容上，一滴滚烫的泪水终于滑落，无声地滴在冰冷的地面上。

这不是绝望的泪水，而是见证了生命在绝境中挣扎、抗争、并最终抓住一丝曙光时，那沉重而圣洁的泪水。

圣徒之泪，为逝者哀悼，更为生者流淌。

圣玛尔塔的无声之战，终于迎来了黎明。